一部白色的跑車倏地在對面的車道閃過,曉潮的眼光本能地追著那部車的背影,心底卻在幽幽嘆息,她真是個傻瓜!
明知那不會是他的車,明知每一部自她眼前駛過的白色跑車都不會是天子昊的法拉利,她就是無法放棄任何見他的希望,即使那希望渺茫無期。
唉!天子昊可知道為了他的失約,她已等得失魂落魄了。
「曉潮,你已經沒課了吧?」詠良在等紅燈時,停車問道。「你要回家,還是……」
「我們去海邊走走,好不好?」她不假思索地要求。
海邊的一切沒有改變,海風依舊帶著特有的咸腥味和著潮聲徐徐吹著,陽光仍然如上回那般燦爛耀眼。
不同的是,天子昊的濱海別墅大門深鎖,上次的通往私人碼頭的小徑已圍起柵欄。不過,從大門這邊,還是能隱約看到停泊在碼頭邊的白色游艇。
「你還在想那艘游艇嗎?」詠良見曉潮試探性地朝大門柵欄間翹首遠望,奇怪地問。「你想來這里就為了看那艘游艇?這不太像你平常的樣子。」
「沒……沒有。」曉潮掩飾心中焦急期盼地笑笑。「我只是好奇。」
「沒想到你對那艘游艇那麼感興趣。」詠良毫不起疑地說。「可惜那位天子昊好像不在,不然就能請他再讓你參觀一下那艘游艇。」
曉潮怔望著那隨著海波微微起伏的白色游艇,內心濃厚的失望驟然匯成酸意,凝在眼眶盈盈打轉。
「曉潮,你怎麼哭了?」詠良見她驟流清淚,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安慰。「別難過,你想看游艇,我們就多來這里幾次,總會有踫到天子昊的時候,到那時,再請他讓我們……」
「不用了!」曉潮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強笑地說。「我沒事,剛剛只是風太大,吹得我的眼楮很不舒服,我們回去吧!詠良。」
「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詠良一面啟動機車,一面關切地問。
坐在後面的她為這話忍俊不禁。「我才剛看完醫生呢!我沒事了,詠良。放心啦!」
在詠良的機車走遠以前,曉潮下意識回過頭來,對那幢華麗的別墅投以最後一眼,不見天子昊,這地方的陽光似乎也暗了些,她的心也沉重了些。
天子昊,他為什麼不再跟她見面?是不是已經忘……
不!她隨即搖頭甩掉這個想法,那天熾烈的甜蜜仍在她心中一再重現,那燃燒相融的感覺依舊明晰,她無法把那天的濃情蜜意想像是他的游戲,何況他們在另一個世代曾共有過同樣刻骨銘心的愛戀。
他一定是為其他事忙碌而沒時間跟她聯絡,畢竟才過了一個多星期而已!
隨著思潮不安的晃動,曉潮下意識緊靠著詠良的後背,毫無信心地這樣告訴自己。
***
這是環境優美,空氣清新的半山腰,每一家住戶都是獨棟獨院並擁有游泳池,宅第華美。從這一片偉麗的雙層宅院的景象來看,不難發現這里是極其昂貴的住宅區。
其中一棟佔地頗廣的宅院今天特別熱鬧,佣人在庭院里忙著燒烤各式各樣的肉品,屋里是一堆中外俱有青年男女,狂鬧似的轟笑聲伴著串串高低起伏的音樂不斷揚起,仿佛隨時要爆破這整幢宅第。
在這偌大的客廳里,最舒適的躺椅上,半敞著衣衫的天子昊斜靠在一個穿著極少的美艷佳人豐腴的懷里,懶散地睨著眼前同樣衣衫不整的紅男綠女追逐尋歡地笑鬧成一片,其實再舒適的座椅也比不上躺在這樣的軟玉溫香中愜意。
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子昊來說,眼前恣情狂歡的場面早已是家常便飯,這種紈褲子弟縱欲貪歡的生活方式似乎是他與生俱來的習性,正如統御隸屬于他名下的跨國企業一般。
眼前這些已尋歡作樂到渾然忘我的男子們都是他旗下的高級主管,而這些美艷妖嬈的窈窕女子當然就是用來紓解他下屬的工作壓力。等狂歡宴一結束,大家回到工作崗位時,又是生龍活虎的戰士。
就是這樣!天子昊對自己滿意一笑,眼前恣意妄為的歡快都是因他才存在,他的情緒左右眾人的言行舉止,他喜歡這種掌控一切強權的快感,沒有顧忌,不受羈絆,對下屬是這般,對女人更是。
「天董,吃葡萄。」美人愛嬌俯地用香唇將葡萄送入他口中。
天子昊輕狂地吸吮這濃郁的芬芳,手掌早已熟練地撫弄起女人的胴體。
美人很快地就被挑起欲火而嬌嗲地喘息,隨著天子昊恣意的戲撫而迷醉地申吟起來。
「昊……」
這叫喚是大膽的跨越,但美人認為自己是天子昊新近的愛寵,何況近日來,他對她的需求有如排山倒海,仿佛非她不可,所以這樣親昵的叫喚應能如干柴般將他的欲火燃燒得更旺盛。
然而美人料錯了!天子昊縱欲的醉眼在剎那間暴戾地一睜,倏地起身,迅雷似的揮手就是一掌將美人自躺椅上撂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有如警報驟響,霎時,整幢屋子的人部靜下來了,惟獨音響的樂聲仍不識趣地繼續唱著。
天子昊卻不管這些,徑自對一臉驚惶的美人凝起劍眉,怒聲斥問︰「你是跟誰借了膽子,竟敢這樣叫我?」
瑟縮在地花容失色的美人惶懼得直打顫,半天說不出話來。
「找管家拿到支票後就給我滾出去!」他毫不遲疑寒肅地說著,臉上毫無半點溫情。「還不快滾!」
不知這個原本受寵的美女是什麼地方得罪了董事長,大家心中問著,但沒有一人敢吁口大氣,只能用同情的眼光口送這原該是董事長新寵的佳人含著委屈的淚水,匆匆奔出客廳。
「你們呆站在那里干什麼?」天子昊余怒未息質問眼前不知所措的眾人。
偌大的客廳隨即恢復了先前狂鬧的氣氛,其實董事長喜怒無常的霸王個性是每個資深的高級主管都領教過的,明白的人都乖覺地繼續被中斷的縱欲歡愛,見天子昊轉身走出去,笑鬧的聲音更是囂張,仿佛適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像是酒醉硬被弄醒似的,天子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在泳池畔嬉鬧的男女,任憑微風吹進他敞開的衣衫。
看著其中一對男女在泳池里交纏,天子昊不意想起了曉潮,那朝深不可測的海里縱身一躍,化為優美弧線的曼妙身影,那在蒼茫海中優雅向他游來的美人魚,曉潮兒,他的曉潮兒!
驀地,曉潮的影像仿佛成了致命的病毒似的在他血管內竄流起來,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強烈地渴求起曉潮肌膚的柔女敕,曉潮胴體的馨香,曉潮清靈的甜美,曉潮幽然的微吟。
「曉潮兒……」他不覺失神低喚,隨即又被自己的聲音驚醒。
他在干什麼?她是破壞他掌控強權態勢的毒瘤,他已將她摒絕于他的世界之外,怎麼又無緣無故急切地想起她,如渴求甘泉的沙漠,真是荒謬之至。
但是盡避這樣嚴厲地告訴自己,曉潮脈脈含情的眸光似乎在他眼前蕩漾,歡愛痴醉的微喘仿佛在他耳際縈回,甚至連胸膛都能感覺她酥胸的柔軟。
可惡!天子昊暴躁地咒罵了一聲,飛快沖回自己房間,迅急地鑽進浴室,將冰冷的浴水扭到最大。
當初接近曉潮就是天大的錯誤!他要沖掉對曉潮所有的記憶,他要回到原先放浪不羈的態勢。
「曉潮兒,」在嘩嘩的浴水中,他狠狠咬牙自語著。「我要你知道,是我征服你,而你永遠征服不了我,在另一個世代,我對你的魂牽夢系已經夠了,這個世代,我絕不再受你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