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紫蝶指向站在樓下花廳,腰桿挺直、動也不動活像個木雕似的駱雪冰。
‘像一個擺著臭臉的木頭似的,沒什麼了不起的嘛!’關倩兒不屑,話說得可酸得很。
‘人家現在可是杭州城的大英雄。’瞧那丫頭酸勁!紫蝶抑不住想笑。
‘她是大英雄。那我們算——’算什麼?她一副‘沒將她瞧進眼里’的模樣,走下樓去。
‘倩丫頭,你想干嘛?’紫蝶真擔心任性的關倩兒向駱雪冰挑釁,她那鬼靈精的腦袋里想些什麼,下一刻會惹出什麼事端來,沒人拿得準。
‘沒趣!不回家難不成還要進去陪那討厭家伙喝酒吶?’關倩兒了然無趣地晃著下樓。
她刻意地挨著駱雪冰身旁走過,以不屑的目光瞥向她,打量杵著像木頭似的駱雪冰——不過就只是擺著一副冷酷、嚴肅的臭架子嘛!瞧那活似要殺人的懾人眼神,肯定嫁不出去,哪個男人敢要?唉!真是可憐,同情她啊!
‘喂!你走路不長眼楮的啊!’
才出飄香閣,她的目光還沒從駱雪冰身上收回來,竟讓韋府護院給撞得轉一圈。
‘你這冒失鬼——’關倩兒潑辣地才沖出話,訝然發現帽子月兌落,一襲秀發如瀑布般滑落了下來。
‘是個姑娘!’
‘怎麼?姑娘就不能上窯子啊?’她潑辣回敬一句,慌張離去。丟臉丟到家了!
‘她——不是那夜的女飛賊嗎?’隨即韋府護院跟蹤她而去。
***
‘沒搞錯吧?你們會是祖師爺的後代?’凌霄怎麼也不敢相信,但大廳關家祖先靈位旁,偏偏就有一幅關展鵬的畫像,那可是‘盜界’膜拜的神吶!
‘祖師爺?’關岳一臉錯愕,‘我爺爺會是你們那年代鼠輩的祖師爺?’關倩兒笑翻了,爺爺居然風光地成了未來的神?!‘唉!爺爺也真悲哀,什麼祖師爺不好當,居然成了耗子的祖師爺!’
‘那你們這兒就是耗子窩嘍!’凌霄揶揄。
‘喂!我可是盜亦有道,什麼是「盜富濟貧」你懂嗎?’關倩兒沒好氣說;在杭州城她可還是人人敬仰、響當當的英雄人物呢!
‘佩服,佩服,不愧是祖師爺的後代!’他語帶調侃。
那可不!必倩兒揚眉,神氣得很哩!
‘我爺爺怎麼會成為你們的祖師爺?’關岳笑得匪夷所思。
‘因為他「盜富濟貧」的俠義精神。’凌霄進一步說︰‘在我們那年代,每個行業都有膜拜的保護神,這是種精神上的寄托,例如特警,就是差爺,拜的是關二爺;妓院窯子拜的是豬八戒;我們盜字輩的拜的就是祖師爺關展鵬,我們稱他為「盜神」。’
‘盜神?沒想到爺爺都能做神了。’關岳笑嘆。
‘關二爺可是蜀漢的關羽?那豬八戒又是誰?真的笨得跟豬似的,那麼難听的名字。’關倩兒好奇,沒听過誰會笨得跟豬同姓。
‘他就是條豬——算了,這是以後小說的人物,說了你也不懂’他倒忘了《西游記》作者吳承恩得到明朝才出世,要有機會下回走一趟明朝,問問吳承恩怎麼淨找動物當主角?
‘就只會說人家不懂。就是不懂才問嘛!’關倩兒噘嘴咕噥。有個盜神爺爺,她可神氣了。‘哼!在盜神後代的面前,你該不會還厚著臉皮稱自己是神偷吧?’
‘我說過,我凌霄想偷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他依然驕傲得近乎自戀。
‘沒見過像你這麼囂張、自負的家伙!扮,他根本就沒將我們放進眼里!’關倩兒氣得跳腳。‘什麼神乎其技的盜術,淨會使些旁門左道的邪術,有本事就憑真功夫較量高下,’關倩兒下戰帖了。
‘隨時奉陪。’
必岳樂見其成,早就想見識他有多大本事。‘凌兄,照你這麼說來,天底下還真沒有你盜不得的東西?’
‘有!’
‘呵!你也懂得謙虛?’關倩兒揶揄。
‘不是東西,而是心,一個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這也能偷嗎?可以的話,關岳早將紫蝶的心給偷了。
‘一顆我曾經擁有卻又遺失的心,但我有信心能將那顆心偷回來。’
‘哼!連自己怎麼回去未來都不知道,還想偷心?’關倩兒笑他痴人說夢。
‘我不用回去,她人已經來到這朝代了。’
‘駱姑娘?’兄妹倆想都沒想異口同聲驚呼,不然還有第三個‘未來人’不成?
‘她想逮捕我歸案,我卻想通緝她的心,不過我會早她一步。’凌霄未曾懷疑過自己的能耐。
‘我當以為有誰肯要那個趾高氣揚、陰陽怪氣的女人,原來就是你這個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家伙!怎麼?這就是你們那年代的審美標準嗎?還真是郎才女貌哦!’關倩兒說話尖酸刻薄,一點也不客氣。
‘丫頭——關岳輕責。’
‘以前的雪冰是個嫻靜、婉約的女孩子,笑容甜美迷人,是特警局改造了她,讓她變得——冷若冰霜。’凌霄恨死了特警局。
必倩兒可沒辦法想像凌霄形容下的駱雪冰是啥德行,壓根兒就和她所見的湊不上,不搭軋嘛!
‘少爺!小姐!門口……門口來了好多差爺,臉色……很難看……’老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急忙通報。
‘哥——’關倩兒有股不祥之兆。
‘凌公子,恐連累你受無妄之災,委屈你暫且回避。’關岳顯然相同地忐忑不安。
‘無妨!’凌霄泰然自若。
兩人才剛說完話,衙門的林捕頭即踏入了關家大廳——‘林捕頭,今兒光臨寒舍可有效勞之處?’關岳從容應付。
‘關少爺,有人密報你們兄妹倆是官府追捕多年的雌雄蒙面大盜,縣大爺希望你們走一趟衙門。’林捕快直言。
必倩兒暗驚!
‘林捕快,這從何說起?我們關家向來安分守己——’
‘是非公堂上自有論斷,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來人啊!將人帶走!’林捕快不由分說地下令押人離去。
紫蝶姊?關倩兒想。不可能,要出賣他們,她不必等到今天。一定是韋孟飛!
那陰險狡滑的家伙,居然在飄香閣裝糊涂,欲擒故縱,使了狠招來個一網打盡,趕明兒個非剝了他狐狸皮不可!
凌霄的良心是讓狗給啃了,居然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逮走,等她回來絕不讓他好過!
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當然她哥除外。唉——恨死了!
***
忿怒的杭州百姓將衙門外一條石板大街擠得水泄不通,沸騰地喧鬧聲援,若沒有衙役層層圍擋,衙門恐怕早被拆得片瓦不留。
‘義盜無罪!義盜無罪!’
‘我要進衙門!讓我代義盜受罪——’
‘天理何存?公理何在?!放了義盜——’
聲援的忿怒人群中,不乏受‘雌雄義盜’恩惠的百姓,這壯感的示威場面教凌霄看了為之動容、驚嘆!
唉!這對兄妹受百姓如此愛戴,死都值得了!
衙門外不平之鳴的忿怒喧嚷,湮沒了公堂上肅靜的威喝,令縣太爺的驚堂木拍得人心驚肉跳!
‘公堂下跪的可是關氏兄妹?’縣太爺一臉威嚴。
‘草民在!’關岳回應。
必倩兒微揚眉梢,鄙視地輕挑縣太爺一眼。衙門外圍著一群聲援他們的百姓,看這昏官能拿他們如何?
呵!韋老頭這肥豬,居然有臉坐在公堂旁,他從百姓身上訛詐的血汗錢,這昏官不知分到多少甜頭!
‘有人密報數日前你們兄妹倆趁著黑夜盜取韋府千兩銀子及銀票,你們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