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當戚清出現時,說實在文彤輝已經麻痹。這個天牢還算是天牢嗎?簡直人人來去自如,皇朝宮廷的治安令她憂心。
「天牢重地,戚才人怎麼來了?」文彤輝懶懶問道
「臣妾感懷娘娘大恩大德,特來探望娘娘。娘娘,這兒是一些補品,臣妾手炖的,您趁熱嘗。」戚清將籃子放在地下。
「不必了。戚才人,天牢重地,任何人都不該來的。要讓
皇上知道,本宮可保不了你,你快走吧!」文彤輝道。
「不勞娘娘費心。」戚清抿著嘴,以袖遮口道︰「皇上待臣妾很好,不會怪罪臣妾的。」她的語氣洋溢滿懷幸福。
文彤輝從漠不關心轉而怔住。听戚清的語氣。
「這兩天,皇上召了臣妾服侍,還要臣妾今天再陪他呢!」戚清紅著面頰,答道。
「哼!不要臉!又是一個狐狸精!」對面也跟著沈寂一天的侯太妃,又忍不住插嘴。
戚清也不理她,逕自親熱地向文彤輝示好。
「皇後娘娘,臣妾感謝您的提拔,如果沒有您拉臣妾一把,皇上至今還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呢!」戚情滿口感謝,但听在文彤輝耳里,卻別有一番「刺」味。
「哦?本宮是該恭喜你了?」文彤輝冷冷道。
「謝娘娘。臣妾今後一定會更加用心地服侍皇上,以報娘娘知遇之恩和皇上寵愛之恩,娘娘可以放心,臣妾一定會好好伺候皇上的。」
戚清低著的頭忽而抬起,面露得意,兩眼含著毫不掩飾的敵意,疾射文彤輝,利得教人心可見血。
原來她已經落魄到連個才人都可以上門欺負她了!文彤輝冷眼回視,不為所動。她本不曾把戚清放在眼里。
「看來娘娘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威清為文彤輝的冷目心煩了會兒,又咯咯笑出聲︰「娘娘,不如這樣,臣妾今晚問問皇上,皇上也許會恩準臣妾跟著入天牢,在這最後的時日伴在娘娘身邊服侍,聊表臣妾真心,也許皇後娘娘就會放心讓臣妾服侍皇上,然後安心「上路」了。」
听說明熙公主失望而返,年蓉又帶出皇後娘娘罪證確實的傳言,皇上又不聞不問,文皇後大約也沒有翻身的余地了,她不如就趁此機會前來,趁著文皇後被處死前,來報以往被壓制著的大仇,好出口氣。要不是文皇後專寵後宮,憑她戚清的手段,要出頭豈是難事?都是她!
「不必了。本宮在這兒過得挺好,不必麻煩威才人。」文彤輝警戒地看著她。
戚清裝模作樣嘆口氣︰「唉!說得也是,臣妾怎忘了,這幾天皇上對臣妾寵得緊呢,就算臣妾願意,皇上又哪有可能讓臣妾進牢吃苦呢?只好委屈皇後娘娘了。不過,臣妾還是會盡力請求是上的,畢竟皇上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瞧娘娘住的、用的也還過得去,哪像個牢犯?」
司馬昭之心,再也不隱藏了。文彤輝面無表情,冷冷看戚清自吹自擂,說盡她與皇上之間的恩愛情形,一點反應也沒有。
說了許久,戚清嘴皮子都累了,還沒見文彤輝有半絲怒火,也不禁有些無趣。
「這樣吧!臣妾這就回去伺候是上,明天呢,臣妾也許就能帶來好消息了,娘娘靜待臣妾佳音。」戚清笑道,看看地上的籃子︰「這些補品請娘娘安心享用,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娘娘放心,絕對沒有毒的,臣妾哪敢與皇後娘娘您媲美呢?啥啥哈……」
說到這兒,戚清若有所思地看著文彤輝那身簡陋衣著,確定皇後娘娘真的已經失勢了,愈想愈得意,忍不住放聲大笑,揚長而去。
「哼!前天那個想來拜泥菩薩,今天這個是來打落水狗,文皇後,你做人還真失敗?」侯太妃嘲笑。
「彼此彼此。起碼,本宮後冠光環未褪,還有人來探望本宮,太妃你呢?別五十步笑百步。」文彤輝回敬一句,便不再理她。
做人失敗?呵……也許吧!權力斗爭下豈有真正的情誼?若不是靠著她的後冠,又何來以往的尊敬?
畢竟,她從未以德服人。
能丟了這頂後冠,不戴也罷。
至于戚清口中的皇上,究竟待戚清是真是假,文彤輝不願多想,想多了,徒添難過罷了。
第五天,戚清再度出現。
「唉!真是對不住,臣妾來晚了。」戚清笑咪咪地出現在文彤輝面前。
又沒和她約時間,說什麼早晚?更何況,現在才剛過午時呢,侯太妃在午睡著,倒沒空來理會她們。
「唉!皇上昨晚累死臣妾了,害得臣妾晏起,過了午時才醒,皇上也誤了早朝,臣妾真是罪該萬死!請娘娘恕罪。」戚清假意求饒,實則炫耀。
「不必。」文彤輝轉身不理會她。
「娘娘啊!還有件事兒要請您原諒呢,昨天,臣妾和皇上情到浪時,才提到娘娘,皇上整個人就抱住臣妾,害得臣妾連話都說不全,就……就……」
戚清低了低頭,瞧著怔住的文彤輝,紅著臉繼續道;「娘娘應該很清楚,皇上一熱起來,什麼都不管了!唉!真對不起娘娘,臣妾今晚會再努力的,一定讓皇上將臣妾的話听進去」
心中一扯一扯的撕裂感是從何而來?威清說的未必是真啊!皇上……皇上怎會看得上她呢?文彤輝咬著牙。
說是這麼說,一回不信,兩回、三回……戚清說得栩栩如生,即使她不信,後宮多的是美人,皇上轉眼就寵幸別人,也不是不可能……
「娘娘?皇後娘娘?」戚清試探地喚著。
「什麼事?」文彤輝恢復鎮定。
「看您……過得不太好哩?」戚清眼里帶笑,假意關心。
「本宮過得很好。」
「就好。臣妾還以為,您在這兒想皇上想得孤獨寂寞呢!」
「皇上到,……」
遠處適時傳來太監通報,戚清得意神情瞬間卸下,換上一陣慌亂,四顧張望著尋找躲避處。
天牢這一層里,僅只關了文皇後和侯太妃,與其他重犯隔離,除了上了鎖的牢房,根本也找不著遮蔽的地方,皇上怎會突然來呢?他不是根本就不管文皇後死活了嗎?戚清急得團團轉。
來不及了。
「臣妾參見皇上。」文彤輝忍著滿腔激動,盈盈下拜。
就連候太妃也得起身拜見……
「你在這兒做什麼?」陽廷煜看著狼狽跪下的戚清。
「臣妾來探望皇後娘娘……」戚清嘴唇發著抖。
「皇上別信她一面之詞,這個女人啊,是來這兒告訴皇後娘娘,皇上這幾天是多麼寵愛她!還要文皇後安心上路呢?」侯太妃插嘴。雖然剛醒,不用猜也知道戚清又來做什麼,她最愛看得意洋洋的人突然垮下的模樣。
「是嗎?」看戚清不敢分辨,陽廷煜怒吼︰「你好大膽子!竟敢造謠生事?來人,推出去斬了!」他怒不可遏。竟敢在他的愛後面前造謠!懊死!
「皇上饒命!」戚清大叫著,想要掙月兌侍衛的手。
「慢著!」開口的竟是文彤輝。她看了看戚清︰「皇上,畢竟她曾經伺候過您的,您忍心這麼對她?」
對枕邊人尚且如此無情,對她這個皇後,大約也不會好到哪去。文彤輝見了他才起的欣喜,瞬間消失了大半。
陽廷煜憐愛地望著愛後低垂的面孔。
「將戚才人送進冷宮,終生不準跨出冷宮一步!」他揮手。
侍衛應聲稱是,戚清跪下謝恩,離去時復雜地看了文彤輝一眼,想謝,又因恨而說不出口,終至離去前,只來得及含淚將皇上那英俊面貌印在心上。這是最後一面……
文彤輝低著頭,心中稍稍寬慰了些,他畢竟還是听得下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