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呢?
她並不後悔玩這場「游戲」,怕的是戲終人散。
而所有計劃的過程不變,變的是郎心難測。
她在乎他,令自己感到生氣的在乎。
他木訥?不!雹直的男人可靠,更何況她討厭賣弄風趣的男人。
他固執?噢,人嘛!總要有點堅持,更何況是男人。
他呆板?NO!她就是愛他那種生澀卻敦厚的溫柔。
總而言之,愛就是愛,要那麼多理由干麼?
至于陸續發展?那就讓它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咳!嘿嘿嘿!是船到橋頭自
然直、自然直。
第八章
合該鳳陽那愛情智障的溫吞性格,就需要品蝶那令人煽惑的熱情來撩撥。
兩個人一牽一扯地,感情倒也順其自然地直線上升。而另一方面,婚禮的籌
備也如火如荼地進行。
鳳陽因為「康妮」的懇求,倒不再堅決抗議,只是興致索然地將全權交予大
姊鳳瑜處理。
至于何家方面呢?
河慕天雖心不甘、情不願地,但是為了女兒的肚皮跟自己的臉皮,只好「忍
辱含悲」,照著女兒的吩咐辦事。
當然,她也詳詳細細地調查過這個準女婿了。
才明白,原來鳳陽就是那所「陽石坊」的主人。
據說,「陽石坊」有著許多奇珍藥材,專治各種疑難雜癥。而最難得的是,
遇上窮苦人家,不但分文未取,而且自創基金會,營助需要救援的長期病患。
「醫者父母心」,如此一個仁心義行的男子,何慕天已經慢慢相信女兒的眼
扁了。
經過兩家的敲定——
訂婚呢?為了怕「肚皮」曝光,急急如律令,也就免了。
至于婚禮呢?
何家要求采用完全傳統式的中國婚禮。就是大紅花轎、鳳冠霞破那玩意兒。
鳳瑜起先還有些納悶,倒是意瑤抿唇笑說︰「反正有錢人家就是名堂多。管
他拿什麼去扛,總歸新娘子進了門,老媽就等著當姑姑就是了!」
一句話,又叫鳳瑜快樂得昏了頭。
從頭至尾,大家幾乎都快忘了鳳陽原來的「使命」。
夏嚴依然音訊全無,倒是「拐」來個新娘子。
閉?到底是誰拐誰?意瑤心知肚明,這套傳統式中國婚禮鐵定是何品蝶授意。
想不到何姊這麼「毒」?此時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三天後,那場「掀
起了你的蓋頭來」的壓軸好戲。
嗯——
是不是該先叫輛救護車?免得小舅興奮過度,受不了刺激?
不對!不對!小舅本身就是個醫生嘛!
她,好整以暇,就等好戲開鑼。
不過——
她,包括何、鳳兩家任何人,萬萬沒料著,一件「意外」炸得兩家人仰馬翻。
*9
*9
*9
踏出電影院,品蝶依然拭著眼角的淚。
懊怪那個陸桑的鬼主意。
說什麼「色誘」不成,該換個方式,說是動之以情。
品蝶行事一向自有主張,這回卻乖乖地任其擺弄,分明是「郎迷心竅」。也
不知那丫頭哪兒弄來的情報,洋洋灑灑的一大段。
鳳陽啊!喜歡溫柔又不失豪氣,善良而當有愛心的女孩子。
所以……必須讓他明白自己的「內在美」。
于是,在陸桑的安排下,她把他拖進電影院,選了一部纏綿悱惻、哀怨動人
的好戲。
在這將近兩個小時的片長時間之中,品蝶奉命必須全神入戲,最好哭得像個
淚人兒。
「這樣一來,可以把你另一種感性表現出來,而且……嘻!那個鳳陽一定會
好心疼地安慰你一番……」
這是那丫頭的設想情節。當然,品蝶並不明白這是陸桑「出賣」她,跟意瑤
換來的詭計。
她照做不誤。
牙一咬,死盯住畫面,手里捏著預備的面紙,她想,盡量不眨眼,或許一個
酸澀,至少也可以擠出眼淚吧?自從母親去世,她就發誓不再哭泣。
她好用心地看,也好努力地想讓自己哭,結果,哇——
從原先的隱忍暗泣,到後來,她已經忍不住放聲大哭。
敝只怪,選錯了片子。該死的巧合,上映在這部電影中。
那撫育幼女、盼郎歸來的婦人終于撒手歸天、一命嗚呼……令她聯想起母親
的命運。
「媽,你不能丟下我,你要撐著,爸爸就快來接我們了……」戲中的女兒哭
得呼天搶地。
而席上的品蝶跟著肝腸寸斷,眼淚也撲簌簌地流下。
一包面紙根本不夠用,她索性挽起衣袖猛拭。在黑暗中,她隱約可以感到鄰
座被嚇著的騷動目光。
可是,她突然覺得原來哭可以這這麼痛快?于是,她放任自己大哭特哭。
也許是哭得太一心一意、貫徹始終,她竟忘了鳳陽。
待踏出電影院時,她才感到不對勁。奇咧,怪咧!她哭得那麼賣力,他,竟
然無動于衷?哪還有心疼地安慰一番?陸桑的鬼話!他甚至連瞧都不瞧她一眼。
「喂!你是不是看我在哭,覺得無聊?」她吸了吸鼻子。與他並列倚著欄桿,
而他依然側著身,只是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不看我?你……就不會安慰我一下嗎?」她有些生氣了。
他還是搖頭。
「不要像啞巴一樣,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她飆起怒氣,直直地站
在他的面前。
然後,一聲怪叫——
「你……的眼楮怎麼啦?」
他的雙眼又紅又腫,活像被打到般;就在鳳陽急急地想轉頭時,高八度的亢
音傳出。「原來你看電影也會哭呀!」
這一嚷,圍在戲院門口的群眾全鎖定鳳陽那張受到驚嚇的臉。他又窘又急,
拉著她,沒命地向人跡罕至的街道沖去。
跑了好長一段路,兩個人同時癱在暗巷的牆上。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埋怨著︰「你……叫那麼大聲,干……什麼!」
品蝶卻沒有反應,伏著牆面,只是肩頭微微顫抖。
怎麼她還哭得意猶未盡?
鳳陽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搭住她的肩,正想安慰她什麼,孰料原來她的顫抖
是——
「哈……嘻……」
他猛力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迎視他的卻是一張笑得欲罷不能的臉。
「你……還沒笑夠?」他真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在短短數分鐘的時間
里,情緒反覆至這般?
而宋致悠那個精神科醫生居然會搞到診所關門大吉?病患明明多得很,至少
眼前的她,就屬于高危險群。
「好嘛……我不笑你就是了。」看他不答腔,她仁慈地斂住笑容,撫著胸口。
「不過,你也不用像逃命一樣嘛……這掉眼淚,每個人都會的啊!」
「是啊!只是……有人掉得特別凶。」他故意糗她。
品蝶撇了撇嘴,不睬他。
兩個人倒挺有默契似的,同時緘默了好一陣子。巷里的夜空像狹長的墨帶,
里住了他們。
鳳陽終于先開口。「其實剛才電影中的那一幕,令我想起了許多年前,自己
還是實習醫生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在急診室的門口放聲大哭的情景。也許這種
情形在醫院是沒什麼稀奇的,在那兒除了醫務人員,就是病患,有的忙、有的苦,
似乎誰也沒有那份多余的心力去同情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小女孩是為了
籌不出住院的保證金而急哭了……」
「你替她付了?」
鳳陽點了頭。「可是,小女孩的媽媽依然成了植物人……」
品蝶跟著吁口氣。「你已經盡力了。」
「沒錯!我也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事隔兩年後,那個小女孩又來
找我,而且帶著她母親——」
「她母親?不是已經……」
「不錯。當她推著輪椅來見我時,我也嚇了一大跳,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
由她母親口中竟慢吞吞地吐出三個字︰‘謝——謝——你’。後來,小女孩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