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滌,你還好嗎?我把窗簾拉開好不好?」他輕撫著她削瘦的臉頰,心疼如浪潮般打入他心頭。
「不要,不要拉開……你是誰?你不是娜娜……她沒有回來……」樓滌失焦的眼神漫游著,看不見就在眼前的他。
「樓滌,看著我!」他硬是將她的頭轉到他面前,額貼額地問著︰「我是誰?你認識我的,不要逃避。我是誰?」
「誰……你是……」混沌中,她腦海里閃過古老的畫面,讓她月兌口而出。「你是王子……也是背棄我的人……」
「我不是王子,我是王邑曦。」他拍著她柔女敕的臉頰,希望喚醒她的神智。「我不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對你這麼重要,值得你這樣連命都不要,連心都可以放棄。但現在的事實是,她走了。而且,看清楚,樓滌,看清楚事實,不是她背棄你,而是你背棄了她。」
晴天霹靂劈進她心頭,他的吶喊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說誰?你說誰背棄誰?是誰離開了?是我嗎?那現在留在這里的是誰?是娜娜嗎?我背棄了她?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她哭笑著問。如果是她,那她現在為什麼還需要這麼痛苦?走的人是不會痛苦的。
「樓滌,想想,仔細想想!想她說過的話,想她的表情。你不明白嗎?是誰離開了?是誰的心離開了?娜娜受不了你有太多的不專心、不放心,所以她才離開的。想起來了嗎?離開的人是你!」他顧不得是否太過殘忍,只知道唯有讓她認清事實才能幫她走出陰霾。
他知道娜娜眼神中所代表的,那叫佔有欲;他也知道娜娜笑容下的意涵,那叫嫉妒;他更知道那天臨別的一瞥,是痛苦。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他只知道,娜娜也被傷透了心。
「不是我……我好痛,痛得沒辦法入睡,所以我不是離開的那個,離開的人都不會痛苦,我的父母就是,娜娜也是;痛苦的,永遠都只有我而已……」她依舊辯解著,不願承認是自己破壞了約定,所以才被丟下。
她的父母……是死了,還是離開她?
他不忍地將她擁進懷。「不是的,離開的人才更難過,因為他們必須要承擔離去的責任,也必須賭上自己的勇氣和決心。離開的人才可憐,因為他們不能有怨言,而且,那痛苦,往往無法向人訴說。而留下來的人,可以選擇繼續痛苦下去,或者重新站起來。」
她任由他擁著,汲取他的溫暖,感覺他有力的懷抱,終于想起來……
的確是她背棄了娜娜,因為,打從和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她的心,就已經慢慢離開了她,再也管不住。
「你願意再嘗試一次嗎?再一次站起來。即使我是她的替代品也無所謂,因為,我想待在你身邊。」他吻著她的額頭,認真地給予承諾。
她的淚讓眼前模糊成一片,卻看得到那雙在黑暗中顯得晶亮的眼。
她緊緊地抱住他,泣不成聲。
在無止境的啜泣中,她好想好想告訴他。
你不是,從來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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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月光透進來,灑下一層淡淡的薄霧。他看著已然入睡的她,看著月光在她臉上流轉,不可思議地竟帶著點稚氣的感覺,像是無瑕的少女沐浴在銀光之中,只有安詳。
等到她平靜下來之後,他意外地發現她竟有很孩子氣的一面,像是卸下了武裝和心防之後,還回原本的她。
他問她餓不餓,她說不餓。
但他想,她應該是有幾天未進食也沒好好睡過覺了,所以替她泡了杯熱牛女乃,幫助她入睡。
當他端著熱騰騰香噴噴的牛女乃到她面前時,她卻很不賞臉地皺起了眉,美麗的臉頓時皺成一張苦瓜臉。
「我討厭喝牛女乃。」
「你挑食?」這點倒令他很意外,他以為她姣好的身材是因為均衡的飲食而來的,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沒有很挑,但你恰巧挑到我最討厭的一項。」光聞到女乃味就很受不了了,更何況要把它喝下去。
「來,」他很好心地指點她,「你說你不想吃東西,尤其是需要咀嚼的東西,所以我沒作菜。我又問你,如果吃稀飯就可以不用嚼,直接吞下去,你又說你討厭一團漿糊的感覺,所以我只好說,那我泡東西給你喝好了,你說好,雙方終于達成協議。現在我依照你的要求,幫你泡了香味十足的熱牛女乃,不僅可以溫暖你的胃,也可以讓你迅速補充營養,你還有什麼怨言?」
他笑咪咪地、優雅又誠懇地威脅她。
「牛女乃拿來啦。」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捏著鼻子,準備接受牛女乃的荼毒。
他看著皺著臉將牛女乃強吞下去的她,覺得可愛得讓他想一輩子呵護她。
「你在看什麼啦!」他微笑地直直看著她,讓她感覺很怪異。
「我在看,如果以後你生了女兒的話,會不會也跟你一樣可愛。」依舊是淡然的微笑,卻帶著幾分甜味。
他以為她會臉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哀愁又悄悄爬回她眉間。
「以前只有娜娜會說我可愛。她說,只有她看得見。」
那時,娜娜最喜歡說的就是︰小樓可愛得讓她心碎。還帶著極度夸張的表情。她總是會被這句話逗笑,因為她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可愛的人,事實上,她認為自己和這個詞一點都扯不上關系。真正可愛的,應該是娜娜才對。不只是外表,娜娜的溫柔與善良,都讓她覺得好可愛,也好嫉妒。
「只要是愛你的人,都會看得見的,只有你自己看不出來。你太苛求自己了,你和娜娜都是這樣。」他替她蓋上毯子,笑著將她唇上的牛女乃痕擦干。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們似的,你又知道娜娜也是這樣了?你們不過才見一次面而已。」她很不服氣,不相信他能看得出連她這個同居人都看不出的事情。
「我知道的。」他的笑中也藏著逝去的痛。「因為以前我也曾經這麼苛資過自己。我們三個,是屬性相同的人,所以才能互相感覺得到,所以才會深受彼此吸引。」
「你……」她的眼皮漸漸垂下,他優雅的嗓音不可思議地竟起了催眠的作用。
他見她有了睡意,便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快睡吧,明天早上等你養足了精神再說。」
「嗯……」她呢噥了幾聲,翻個身,便沉沉睡去。
他撫著她美麗細致的面容,情意泛濫。
已經回不去了。
他一直有意無意地克制著自己,怕失去控制。盡避知道這只是他自私的夢境,他還是一點一滴地陷入,逃不開。她就像一張綿密的情網,絲絲纏繞住他渴望的心,教他無法遏止地沉淪下去。
他給了她承諾,而她,現在也敞開了心扉。她的心里有他。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放棄你。」
他的吻,落在沉睡的她飄著清香的發間,給了她誓言,也對自己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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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刺眼。
不過才幾天沒出門,怎麼就覺得太陽硬是在跟她作對,非得要把她脆弱又哭過無數次的眼給刺瞎才甘心。
樓滌看著櫥窗玻璃中的自己,破例地上了濃妝,只為了遮蓋那雙帶著紅腫的熊貓眼。盡避昨晚她睡得極好,但這幾天下來虐待自己的痕跡還是無法全部消除。
早上起床後,邑曦擔心她,想讓她在家多休息幾天,但她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