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教練這樣嚇人!
這段日子教練跟瑞雅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里,原以為他們會開花結果,教練卻連道別也沒有就離開……
他們正準備進關,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叫喊--
「海駱文!」
海駱文轉頭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是瑞雅!
她就站在那里!穿著一件松垮的浴袍,赤著腳的她重重地喘息著,黑眸里滿是哀傷又憤怒的淚水。
出境大廳內,幾乎所有人的焦點都落在她身上。
「瑞雅……」他以為自己在作夢,雙腳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追上他了!
瑞雅大步沖到海駱文身前,用力揪住他的衣襟,幾近歇斯底里地哭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一直到感覺到她的溫度,他才確定眼前不是幻覺。見她一身狼狽,他當即把她橫抱起來,怒火在胸口燃燒。「妳瘋了嗎?!」
她的雙腳在流血啊!
瑞雅說不出話來,只是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宣泄著方才以為再也看不到他的害怕與不安。
丟下一臉疑惑的助理,海駱文鐵青著臉走進鄰近的女用洗手間。
他們的出現讓洗手間內的女人們猛地一頓,抽氣聲此起彼落。
「麻煩妳們出去一下好嗎?」海駱文僵硬地提出算得上是無理的要求。
洗手間里的女人們面面相覷,看看一臉陰騖的海駱文,再看看穿著浴袍的瑞雅,她們也不再多說,匆匆離開。
「等一下。」海駱文喚住一個身材與瑞雅差不多,拿著手提行李的女人,「能向妳借套衣服嗎?」
女人猶豫了一下,但觸及他堅決的眼神,她最後還是拿出一套新衣。見瑞雅赤著腳,她好心地問︰「要鞋子嗎?」
「要。謝謝。」
將她抱上洗手台,海駱文確定洗手間內再沒有別人後,便拿起拖把將門擋住。
然後,他回到她身前,輕柔地褪去她的浴袍,替她穿好衣服。
「為什麼……」瑞雅啞聲開口,拉著他追問,「為什麼就這樣走掉?」
洗去她赤足上的血與碎石,他小心翼翼地替她套上鞋子。「回去要上藥,知道嗎?」
「你看著我啊!」她受夠了他一直回避她的眼光!
海駱文望進她充滿水氣的眼楮,困難地開口,「我以為妳看了那封信。」
「一封信就想打發我嗎?你這算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昨晚你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抱我?」她激動得再度流下淚來。
她好氣他!真的好氣他!他怎麼可以用這種差勁的方式道別?
她早知道這段情緣不能長久,但是她絕對不允許他用一封信來結束!
長指擦去她粉頰上的淚珠,他整顆心絞在一起。「我不知道要怎麼當面向妳說再見。」
「那就不要說啊!我不要再離開你!不要!」他們的重遇,不是為了再一次分離啊!
她焦急地仰起頭,眼中全是渴求的淚水。「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妳能就這樣離開嗎?」他認真地望進她那雙水意盎然的黑眸,被其中的淚水折磨得幾乎心碎。
「妳在這里擁有那麼多,我不能這麼自私。」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水珠,他的嗓音啞得像被沙紙狠狠磨過數十遍。
「那你也不可以就這麼走掉!」她緊揪著他的衣襟,歇止不住的淚水滑下雙頰。「我二十七歲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只要你!」
「听我說。」他捧著她的臉,藍眸看進她靈魂的最深處。「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不要妳因為一時沖動而跟我走。」
他多想輕率地說出「跟我走」這句話,不顧一切的帶著她離開!但是他不能這麼自私,她在台灣生了根,在這個地方有親人、有她的責任,更有她所追求的事物。
「那你呢?你想要我跟你走嗎?」她哭得好用力。「你為什麼不坦白說要我留下來?說出你心底的想法啊!我不要你這麼理性!難道在我面前,你都不能表露出真實的一面嗎?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這樣的你,我有多麼的心疼?!你在乎我的感受,難道我就不在乎你嗎?!」
他為什麼總是替別人著想?就算會傷害自己,他也會為了重視的人而忍耐著,自己犧牲……
他這樣的溫柔,讓她好心疼啊!
被她的話刺傷了,他失去了冷靜,「妳不懂嗎?如果現在要妳跟我走,只會讓我們兩個完蛋!我愛妳,愛得心都疼了,我也想不顧一切的帶妳走!但是我不希望妳後悔,我不要我們像我的父母一樣,到頭來連見到對方都會覺得惡心?」
「海……」
「我不想讓妳恨我……」那是他最害怕的事啊!
瑞雅心疼地吻住他,在苦澀的吻中,她嘗到了他淚水的味道,也感受到他的痛苦。
深埋在她的發間,他濃濃的鼻音讓人心酸。「我也不想走得這麼急……球隊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們需要我,我必須回去一趟……」
「不要說了……」她點住他的唇,輕輕的推開他,搖著頭緊咬著下唇。「你走吧。」
她知道他的掙扎,亦知道他該死的說得對。他不可能留下來,而她亦不能這麼輕率地說走就走。
但至少,她知道他是愛著她的。
這就夠了……
「瑞雅……」最愛的人兒痛苦的模樣,折磨得他好痛苦。
心溢滿酸苦,他的眼眶澀得發燙。
瑞雅轉過身不再看他,雙手撐著洗手台,任悲傷的淚水滑下。
「在我連自尊都不要,哭著求你帶我走之前,你快點走吧……」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放射著耀眼的光芒,陽光在蒼翠的葉面上反射出溫馨的綠意。
金色的光線自百葉窗溜進,桌上剛剛發芽的小盆栽被鍍上了一圈金色的外套。
空調輕吹送著清涼的風,頑皮地撩動著房間主人柔軟的紅發,溫柔地將她喚醒。
長長的睫毛輕輕的拍動,黑眸在迎上燦爛的陽光後再度閉上。
她將頭埋在枕頭里,不想這麼快面對新的一天。
在床上磨蹭了良久,她拖著懶懶的腳步到浴室刷牙洗臉,上好妝換好衣服準備上班。
「早安啊!」正在客廳看報紙吃早點的依奈向她招手,朗聲道早安。
「早。」瑞雅回以淡淡一笑,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買了早餐喔。」依奈晃晃手中的飯團。
「不用了,我不餓,喝咖啡就好。」她搖頭,將牛女乃與糖加進杯內。
「今天是升職後第一天上班喔!有沒有很興奮?」瑞爾勾著妹妹的肩,開心地問。
「真想不到瑞雅這麼厲害,一下子就當上了出版社的總編!」依奈十分佩服。
「就是啊!媽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可惜她現在在閉關修行,連電話都不接。」
「妳要好好做喔!別讓大家失望了!」
「小雅?」
「嗯?」
「妳到底有沒有在听啊?」
「有……」她吃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我會加油的。」
依奈察覺到她不太對勁,「妳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昨天太晚睡了。」瑞雅搖搖頭,擱下沒沾上半口的咖啡。「我先走了。」
說完,她也不等兩人的反應,抄起外套包包出門。
「小雅怎麼了?最近每天都這麼晚才起床,晚上連電視都不看就去睡覺。」瑞爾目送妹妹離開,喝掉她方才倒的咖啡。「我已經好久沒吃飯了。」
這一個月不知怎地,瑞雅每天都像是失了魂般,臉上不再有笑容,經常躲在房間里,連電視都不看。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雜志社的事讓她煩心,但現在都已順利升職,為何她還是會露出空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