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搞教育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這個樣子?!」湛藍搖搖頭,滿臉的困惑。
「說是兒子從小就沒了母親,自己工作又忙。唉!都是借口啦!」
湛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能理解失去親情對一個小孩的影響。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堅強,即使旁觀者覺得堅強的人,也不盡然真的如此。
對于那個看似囂張的男孩,湛藍隱隱然有股好奇之心。
「能不招惹上這種人,就盡量不要招惹。」許書玲意味深長地望著湛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當然!」湛藍笑道。「再說,我根本不可能會和他有任何瓜葛嘛!」
「這是妳的幸運。」許書玲表情嚴肅地說道。
「啊!妳的車來了。」湛藍招手替許書玲攔下公車。
「明天見!」許書玲丟下這句話,便迅速上了車。
車子很快便離開湛藍的視線,她吁了一口氣,面對正經八百的人,壓力可真大。可是,許書玲卻是她在這個新環境最先認識的人,對她也很熱心。
她雙了聳肩,管他的,且戰且走吧!
「叭!」一陣喇叭聲突然在背後響起。湛藍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只見胡世杰從車里探出頭,笑著揮手招呼她。
她嘟著嘴,慢吞吞地走到胡世杰的車旁。「警告過你不準按喇叭嚇人的。」
胡世杰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湛藍身邊,輕聲道︰「對不起嘛!」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了湛藍的臉頰一下。
湛藍羞紅著臉,迅速環視了四周一眼。還好沒有人看到,否則可糗死人了!
「你想害死我呀!我警告你,再這麼胡鬧,我就不理你了。」湛藍說完,立刻鑽進車子里。
胡世杰一臉得意的笑容。「藍藍,如果可以,我真想擁著妳,站在高樓上,拿著擴音器,告訴每一個人--湛藍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湛藍是我的、是我的!」他雙手放在唇邊,假裝是擴音器,聲音里有著驕傲,也有著警告的意味。
湛藍白了他一眼,「少發神經了。」
從她接下這所工專教職的那一刻起,胡世杰便充滿了危機意識,難不成他以為她會和這群小蘿卜頭來場師生戀嗎?
「誰教妳長得這麼美!」胡世杰理直氣壯地回道。「對了,學生還乖嗎?」
「還不錯!他們很可愛。其實我滿喜歡當老師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胡世杰將手伸向湛藍,湛藍立刻伸出手與他交握。他們一直都很喜歡玩對方的手指,總覺得心里的溫情與愛,可以透過指尖,清清楚楚地傳達給對方,所以他們彼此也都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對了,今天我在路上遇到容容。」胡世杰突然開口說道。
「真的?好久沒跟她聯絡了。雖然都在同一個城市,但要踫到面還真不容易。」
容容--章惠容,是他們大學時杜團五人小組的成員之一,畢業後一直在美商公司擔任秘書。她很少和人聯絡,甚至連她的家人也掌握不到她的行蹤。
「她現在怎麼樣?還好嗎?」湛藍問道。
胡世杰聳聳肩,表示並不清楚。下午,他外出洽公,經過銀行門口時,看到一個女孩子的側影很像章惠容。他回頭專注地看著,想確認是否是地,結果車子開著開著,竟開上了對面車道,還差點出車禍。
緊急煞車聲引起了章惠容的注意,她往胡世杰所在的方向瞧了一會兒,便騎上摩托車,準備離開。但胡世杰連忙出聲喊住了她。
「她似乎有些訝異見到我,臉上並沒有驚喜的神色,只淡淡說了一句,『真巧呀!』我問她在哪里上班,她告訴我後,便說會主動和我們聯絡,她有急事先走了。我覺得她看起來好憔悴,似乎很不快樂。」
「真的?怎麼會這樣呢?」湛藍不禁憂心起來。「不知她家里的狀況好點了沒?」
對于章家龐大的債務,他們也是愛莫能助,只能從旁為她加油打氣。他們心里很清楚,其實這對她一點實質的幫助他沒有。
「大明辛苦積蓄了一筆錢給容容還債,但容容不收,即使用借的也不肯。大明好傷心,不過他還是會堅持繼續為容容打拚。」胡世杰輕描淡寫地把好友心中的痛說出來。
大明不是讓人一眼就喜歡的男孩,但他一進社團就喜歡上章惠容,且對她百般呵護。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情債最難還,我了解容容為何會那麼不近人情。或許,她不和我們聯絡也有她的苦衷吧!」
「但願不是為了避開大明。」這是胡世杰最擔心的一點。「一旦扯上感情,要想毫無芥蒂的輕松相處,實在很難。」
「不會吧!他們兩人又不是剛認識,如果因為大明的好意而影響容容和我們之間的友誼,我會感到很悲哀。」湛藍對他們五人之間深厚的情誼堅信不移。
「但願如此。」胡世杰嘴巴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苦惱。
他一直很同情大明,畢竟這段單戀持續了七年,期間錯過了多少好女孩,就為了記憶中那一場浪漫的場景--容容走進社辦大門,不小心絆到門坎,正巧倒在往外頭走的大明身上,兩人四目交會了幾秒,容容羞紅著臉離開大明的懷抱,躲到角落去。
就為了這個他自以為是的緣分,他守了七年,且準備繼續守下去。
湛藍見胡世杰陷入沉思且一臉苦惱,不禁伸出手,拔了他一根白發。
胡世杰頓時痛得哇哇大叫。
「你就是愛替別人操心,難怪自頭發這麼多。」說著,魔爪一伸,又攻向了胡世杰的頭發。
胡世杰連忙將頭偏向一側,怪叫道︰「妳不會吃大明的醋吧?」
「沒錯!我就是吃大明的醋。我表現得這麼好,讓你不用替我操心,結果,你倒把心思全用到別人身上啦!鮑平嗎?你自己說,這對我公平嗎?」湛藍咄咄逼人地質問著。
胡世杰半瞇著眼,研究湛藍的表情,隱隱見到其中有絲促狹的意味。他輕捏湛藍的臉頰,笑罵道︰「整我,待會兒看我怎麼報復妳!」
湛藍朝胡世杰扮了扮鬼臉,挑釁道︰「來呀!放馬過來。」
胡世杰突然一個大轉彎,將車子往路邊靠。
「喂!你干什麼?」湛藍皺起眉頭,瞪視著胡世杰。
胡世杰賊笑著,一雙大手張牙舞爪地慢慢移向湛藍。
「喂!別鬧了。」湛藍拚命地閃躲著,她最怕被人搔癢了。
「看妳還敢不敢捉弄我?」
「人家是希望轉移你的注意力嘛!人生這麼短暫,總要快樂些。再說,容容的事,我們在這里瞎猜,不過徒增困擾,倒不如約個時間,找大明、容容,還有盈盈,讓咱們五人小組好好聚一眾、聊一聊,或許最後會發現,一切根本都是我們自己多慮了。」
「我就喜歡妳的理性。」胡世杰贊賞地望著湛藍說道。
「我也很愛我自己。」湛藍套用廣告中的台詞說道。
兩人一陣笑鬧後,又繼續上路。
看著窗外,湛藍有些心虛。沒有一個人是全然理性的,就像面對湛然,即使明知有血緣關系,她還是花了四年的時間,藉由和世杰的交往而淡化那份情感。只是每回往事浮硯,她心中仍有著深深的遺憾,以及綿長的思念。
理性,呵!其實也是學習來的吧!
「想什麼?」胡世杰見湛藍突然靜默下來,不禁納悶問道。
湛藍轉過頭,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在想,我們五個人再相聚時,會是什麼狀況?會像以前促膝長談到大亮嗎?好懷念以前的時光,雖然現在的生活也不賴。」湛藍說得自然,絲毫不讓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