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高抬貴手,手下留情吧,若謹很害羞的。」鬧洞房的種種把戲他看過不少,往往整得新郎、新娘狼狽不堪,他不要緊,可是,不希望看見若謹被整。
「喔——好體貼的新郎哦!」若謹的其中一位同學說道︰「不整新娘可以,不過,新郎倌你可得加倍代新娘受過。」
「亞琳,小心你結婚時遭到報應。」若謹有點急,她警告她的同學。
「哎呀呀,反正我不知道哪一年才嫁得出去,‘時到時擔當’,再說啦,先整為快咩!」她同學倒是笑嘻嘻的,對若謹的警告絲毫不以為意。
「我會記住的。」
「怕怕唷。」亞琳拉著其他同學跑開,不忘叫著︰「不過,你先擔心你老公吧。等一下我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喝得不醉不歸。」
「我……等一下我把高跟鞋藏起來,你就不用喝……呃,你就不會那麼倒霉了。」不知道是誰發明這招的,想到舜中會遭受那樣的惡整,她就心疼。
「不要緊的。」她在心疼自己呢。他盯著若謹,心中滑過一股暖流。
「可是……」她仰頭,接收到他溫柔的眸光,想到他對自己的情意,心便撲通撲通不停悸跳。若謹一慌,不自覺的扯著他的衣角,語無倫次︰「可是,今天是……」
好可愛。他凝視著若謹害羞的模樣——粉頸低垂,雪膚泛紅。真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瞧見。
「若謹……」他的妻啊,從今而後。
「嗯?」
他俯首,封住她的朱唇,輕吮細吻,將他盈滿的愛情源源投輸……
不管她愛不愛自己,這輩子,他都不要離開她。
夕陽斜照,晚霞豐富了天空的顏色。
若謹一身素淨,已卸下白紗、妝彩,清淡的皂香從她的身軀飄出。她看著床上的他,嘴角輕扯,逸出幸福的笑。
她那一班損友,真的狠心灌醉了她的新郎,幸好,舜中的一個同事,好像叫方熾的,很有義氣的幫他擋了一半。起初,她還訝異已被灌了好幾瓶酒的舜中,驚人的保持了清醒,沒想到一抱她入新房,才說不到兩句話,就躺臥新床不省人事。
「你一定很累……」
她躺到床上,頭枕在他肩窩,舒服的靠臥著。鼻端雖傳來酒味,若謹卻不覺得討厭,反而踏實的感覺充溢著她,因為,長久以來的夢終于實現——她有了自己的家!
圓了夢,經由問音問題領悟到的那件事,也令她驚喜。她忙著思索舜中愛上她的可能性,也回味兩人認識至今的種種……
夕照隱沒,房間漸漸昏暗,她伸手捻亮燈,俯臥托腮望著舜中。他有稜有角的五官在睡夢里,柔和許多,似乎連粗獷的黑眉,也細了一分,若謹忍不住好奇心作祟,伸手去模觸他的眉。
「我睡著了?」睜開眼,他握住她的手。
「你醉了。」被抓到偷玩他,若謹淨白的臉泛起紅潮。
「對不起。我居然睡著而冷落了你。」舜中親親她的手,鼻間盡是淡雅好聞的味道。他眼神熠熠的盯著若謹,暗啞道︰「你好香。」
「我洗過澡了。」拜托,每個人洗完澡都會很香,他用那種眼光看她,害她以為自己擦了一整瓶的香水。
「和你比起來,我好臭。」模著她的手緩緩摩挲,感受她細致的肌膚。「奇怪,你的手,今天不冷了。」
「嗯……」他那樣模她,實在讓人很緊張。
「OK。」他突然湊近她,害若謹嚇了一大跳。
「你要干什麼?」她尖聲。
「換我去洗澡。」他起床,臉上抹了一記很詭異的笑。
「哦……」什麼嘛,洗個澡也要大聲嚷嚷。
新郎俯身,在她耳際印上一吻,柔聲道︰「若謹,你太緊張了。」
緊張?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本以為,酒醉的他會一覺到天亮,誰曉得他酒力甚佳,睡了又醒,還用那種大野狼的眼光瞧她,她不緊張才怪!她可沒有當小白兔的經驗。
水聲隱隱從浴室傳來,夾雜著低低厚厚的吟唱,是某首西洋老歌,若謹縮在被子里。原來他沖澡時愛唱歌,真看不出來。
「若謹?」他喊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她從床鋪爬下,問︰「什麼事?」
「我忘了帶換洗的衣物進浴室,可以幫我嗎?」
「哦……好,你等一下,我去拿。」他也會忘記?印象中,她才是迷糊的那一個,不是忘了鑰匙,便是丟了錢包,舜中往往扮演叮嚀的角色,收撿著自己遺忘的小物件,他那麼細心的人,也會忘記帶衣服進浴室?
打開衣櫃,若謹翻出了他的貼身衣褲,潔白舒軟的棉制品捧在手心,令她恍惚了數秒。幫一個男人準備換洗衣物……這是,為人妻子才會有的行為……
叩響門扉,她臉紅的說︰「我拿來了。」
刷地一聲,門板倏然開啟,他健碩光果的麥色肌膚映入她的眼瞳,沒有遮掩,亦無絲毫的不自在,並且含笑向她說︰「謝謝。」
「呃……我找不到睡衣,所以拿了件T恤和運動褲……」她狼狽的將目光鎖在舜中的脖子以上,盡量做到非禮勿視。
「無所謂,睡覺穿什麼都可以,只要舒服就好。」他笑笑拿過衣物。
「嗯,好……」丟了手中的燙手山芋,若謹飛奔回床,躲入厚厚的棉被中。
怎麼辦?對于新婚之夜該做的事,她竟害怕起來。
明明面對的是一向令人覺得安全又穩重的舜中,她怎麼會如此慌張?
蒙著被,寧願讓黑暗罩住眼楮,讓缺氧的空氣包圍身軀,若謹也不願探頭面對那即將出浴的「丈夫」。噢,干脆讓她在一分鐘內睡死過去好了。
很可惜,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床榻微微凹陷,他躺到她身畔,上天並沒讓她在舜中出浴前昏睡過去。緊閉著眼,若謹感受到某種危險的氛圍悄悄醞生。
「跟千年化石比賽嗎?你好僵硬。」
攬住她的腰,他將健闊的胸膛貼上她的背。
若謹霎時臉紅耳赤,狂跳的心髒怦怦作響。噢……怎麼辦?
「嗯……我們好像沒有討論過……」半晌,她突然說。
「沒有討論過什麼?」他在她的耳際間,吐納騷擾著她敏感的神經。
受不住挑逗的耳語,若謹轉過身來面對他。「生孩子的事。」
「哦?」舜中挑挑眉,好奇她將出口的話。
「我喜歡小孩,也認為一個家要有孩子才算完整。可是……可是我覺得我還不夠成熟,尚不具備當母親的能力……」
「所以?」她到底想說什麼?
「呃……所以我們要做好……避孕的措施,過兩年再準備懷小寶寶,好嗎?」終于,困難的把話說完,若謹覺得自己的臉簡直要紅到耳根了。
「好,我同意。」本來他就不打算那麼快讓小生命介入兩人世界。
「真的?」他對她,果真有求必應。听舜中那麼快答應,若謹的身軀放松下來,不再緊張僵硬。
「不說假話。還有問題嗎?」看著她欲言又止,舜中知曉她話還沒說完。
「那麼……今晚……我……我不是安全期……」她有點口吃,舜中的手還環在她腰上,兩人的間隙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若謹將手貼到他胸膛,嘗試隔開過近的距離,她呼了口氣,拘謹的說︰「是不是……今晚……不要比較好?」
仿佛過了半世紀,才听舜中低低的應︰「我知道了。」
這麼好商量?若謹偷瞄他一眼,然後將頭埋進他胸口,學駝鳥一樣,裝作沒瞧見他眼里的失望。
她的頭枕著他的心跳,跳動的頻率規律而令人安心,若謹以為彼此已達成共識,松懈後的她進入一種欲眠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