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旱,天色尚在渾沌朦朧之時,巧娃就已派侍衛拎著轎子到寫意樓接長齡進府,還特別囑咐他們動作要快。
巧娃並沒有說明接她的原因,臉上的笑容是既詭異又神秘,讓抬轎的侍衛長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催促手下匆匆地趕到寫意樓,結果待他們個個氣喘如牛,汗流浹背。
當長齡接獲通知,有轎子迎她到頤親王府,一出來就見到仍在不斷喘息的侍衛,想問清原由,侍衛長又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令她的心擔憂多過于驚喜,直到進了王府大門仍舊忐忑不安,始終無法平一路上她不斷地揣測,是洛兒還是蔚楚出事了?
抱著既害怕又擔憂的心情,讓她、的臉龐呈現異常的蒼白。隨侍的瑤兒似乎也感染到長齡的不安,始終笑臉迎人的她竟沉馱不語,靜得連大氣都不喘。
長齡下了轎子,看見巧娃劈頭就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把我找來。」她緊張又帶點顫抖的雙手,緊緊拉住巧娃的衣裳不放。
巧娃知道長齡誤會了,她搖著頭,笑著說︰「沒事。是我家郡主從邊關回來,想你陪她作伴。」
緊張情緒高漲的長齡,象泄了氣的氣球,蒼白的臉上終于慢慢有了血色。她帶點責怪的語氣說︰
「巧娃,求你下次行行好別這麼嚇人,沒病也被你嚇出病來。」
語畢,兩人這才手拉著手走進王府大門。大廳內,依芸早已等待長齡的來臨,當兩人初見面的那一剎那,親切溫暖的情誼正緩緩地醞釀著。
在皇室中長大的依芸,第一次發現原來在煙花場所中討生活的女人,居然這麼高貴優雅,美麗動人,毫無半點虛華氣息,活得自在知足。「你就是長齡?你長的真漂亮,難怪季大哥會視你為寶貝,呵護倍至。」依芸從椅上站起來,熱絡他拉著她的手,贊嘆她嫵媚動人的氣質。
通常女人見到比她漂亮的女人,心里只有嫉妒,很少有人會家依芸那樣衷心發出贊嘆而毫無嫉妒,這就是依芸可愛之處。
她雖然個性嬌蠻,常得理不饒人,不過她不會嫉妒比她美好的人、事、物,沒有心機、不做作,相當純真可愛。
「郡主長的更是人見人愛,活潑有朝氣,這是長齡所不足的地方。」長齡打從第一眼就喜歡這個郡主。長期生活在復雜地方,她知道什麼人是可以深交的朋友,因為在他們眼中看得到真誠。
「哇!我真的喜歡你哦!我回來的這段期間,你留在府里陪我好不好?」依芸以撒嬌又帶點耍賴的語氣,央求長齡陪她。
長齡誠懇的看著依芸回覆道︰「那有什麼問題?」
依芸眼楮一亮,「那麼就這麼決定了。你今天就不要回寫意樓,我派人去通報一聲。」
事情順利得出乎巧娃和依芸的意料。其實,郡主要留民女在王府作客,根本就是小事一件,有誰敢拒絕。
在長齡進府的那一天,蔚楚和孟淵都在皇宮密談國家大事,根本沒有回府,自然也就不知道依芸的計劃。
第六章
那天晚上,舉行了一場「宴會」。
依芸想要給長齡一個歡迎儀式,慶祝她認識了這麼一個好姊妹,而在筠樓里,徹夜狂歡的景象在郡主出嫁前就已是稀松平常之事,大家早巳見怪不怪。
依芸興致勃勃,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巧娃和長齡兩人「聚餐」。幾杯府內特制的玫瑰釀一下肚,依芸大刺刺的個性展露無遺。
她面頰紅通通,好似初染秋霜的楓紅,握著酒杯,頻頻向她們兩人勸酒。「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今天真是太高興了,能認識我大理赫赫有名的女丹青,又能听到那麼多民閑佚事,真是開心極了。長齡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哦!能夠自由自在的呼吸外面的空氣,而我就家一只籠中烏,出嫁了,也只是由這個籠子換到另一個籠子罷了。」
長齡听了,也衷心地舉起杯子說道︰「能有郡主這樣的朋友,是我長齡的福氣。以後郡主若是有閑情逸致.不妨也來寫意樓走走,一定讓你回味無窮。」
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大家都喝得盡興,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不一會兒桌上已是杯盤狼藉。
突然依芸若有所思的說︰「長齡,你知道有個女子來王府找季大哥嗎?」
「不知道。蔚楚沒有對我提過,說實在的,我也好些天沒見到他的人。」
「我就知道,季大哥不敢跟你講。」依芸氣憤填膺。
反而是長齡不在意,還安慰著依芸,「其實家蔚楚這樣英俊瀟灑、敦厚老實的男人,本來就會吸引很多女孩子,我並不覺得奇怪。」
「你不知道,那女人多囂張,一見到季少爺就撲進他懷里。她誤以為我和季少爺有什麼關系,還對我示威挑釁。巧娃忍不住插嘴,把當天水涵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長齡目瞪口呆,睜大眼楮看著巧娃。
依芸誠摯的接著說︰「我就是不希望那女人繼續糾纏著季大哥,所以才把你找來。」
「蔚楚和我又未成親,有的只是口頭上的婚約,他有選擇的權利,我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限制他追求幸福婚姻的機會。」長齡的臉色轉為蒼白,蔚楚是她心之所系,情之所鐘的人,難道他們的緣分就這麼短暫?
依芸凝視著長齡,眼楮瞪得老大,她緊握住她的手。「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大方,簡直是把季大哥往那女人的身邊送嘛!」
長齡含著淚,「我見過最無情的婚姻生活,嘗過最無情的家庭悲劇,我不希望我和蔚楚的婚姻有任何勉強,我尊重他的選擇。」
依芸听到最後再也忍不住,她緊緊地抱住長齡,激動地搖著頭,「你和季大哥的婚姻不會有任何變化的,說什麼我都不容許那女人搶走季大哥。」她鄭重的保證著。
長齡含淚一關,伸手拍拍依芸的肩,「感情的事不是任何人所能左右的。答應我別傷害那個女子,每個人一出生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凡事順其自然。」「你就是太善良了,小心受傷害。」
長齡雙眼凝視著遠方,幽幽地道︰「如果真有那麼丁大,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但是,依芸的心中可不是這麼想,她決定從明天就開始一連串的反擊行動。而依芸的第一波行動是假借野宴之名來擾對方之實。
一大早,她和巧娃就帶領一大群丫環和僕役在迎賓樓外的庭院中,鏗鏗鏘鏘的搭起烤肉架、架起畫架來,地和長齡在亭子里優閑的畫畫,巧娃則領著眾人在院子里嬉戲,有的在蓮花池畔玩水作樂,有的在假山前玩捉迷藏,嘩嘩的聲音響徹雲霄。住在客房中的水涵,捂住發疼的額頭,有種想沖下去制止的舉動,但礙于客人的身分,只好強忍下心中的不悅。
不知是不是巧娃故意安排的,烤肉的炭火升的不是很順利,陣陣濃煙不時飄進客房,嗆得水涵和如月咳聲連連,不斷的用扇子捕走濃煙,捕得兩人手腳發軟、筋疲力竭。
「小姐,我們回寒煙翠啦!郡主家存心找咱們麻煩。」如月感到府中的人對她們敵意濃厚,不禁興起回鄉的念頭。
「過些日子再說。」水涵無力與如月長談,搖了一上午的扇子,她全身疲乏,手臂不時傳來疼痛感。這一天,就在吵著鬧著的嬉笑聲中結束。由于與會的家僕從未有過這種機會,都徹底狂鬧一番,以解身心的緊張。
另一方面,水涵的腳傷已漸漸痊愈,她知道王府的人對她敵意甚深,而這一切都是巧娃和郡主安排的,想孤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