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她听了之後會開心大叫,誰知夏沙卻怒氣騰騰的跳腳。
「你們班的康樂剛剛才拒絕我,現在你卻說要跟我談聯誼,你耍我是嗎?」
「我沒有。我有些朋友可能會想參加,如果你不介意有外系的人插花,我可以幫你約他們。」不想拆穿阿尚的謊話,裴二折衷的說。
「呃……」夏沙尷尬的順著發鬢,頭次痛恨起自己的火爆脾氣。她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以為你是故意趕過來取笑我。」
「我為什麼要笑你?」裴二奇怪道。
夏沙笑了。該說他單純,或者該慶幸他不記恨的脾性,每次跟他踫面都是以大吼大叫收場,他卻以毫無芥蒂的坦然對待她。
如此看來,他的遲鈍或許有點可愛之處。
「你這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造成?」夏沙笑著問。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少根筋,傻瓜!」她笑罵。
裴二頻皺眉,無法理解話題何時從聯誼跳到他身上。
「這跟聯誼有關嗎?」
「無關是無關,不過跟你未來的幸福大大有關。」
「怎麼說?」
「你再繼續鈍下去,以後絕對討不到老婆。」夏沙良心的建議。
裴二不自在的連推好幾次鏡框。
「那是我的事,你好像管太多了。」
「你在指責我多管閑事嗎?」夏沙忿忿的抱胸。死書呆,講不到幾句話就惹出她的火氣。
「我只是陳述事實。」裴二平心靜氣的說。
「去你的事實!」夏沙冒火的頂回去,隨即退開好幾步。「你靠過來干麼?我警告你,別再過來了……」
「你是女孩子,怎麼可以說髒話?」裴二凶狠的欺近她。
「那又怎樣?你敢說你從小到大沒罵過一句髒話?」她抵死不認錯,縱使裴二發狠的臉的的確確嚇到她了。
「我是沒有。」裴二挺起胸膛,驕傲的承認。
夏沙大驚。他到底是哪里蹦出來的化石啊!平常人偶遇到不如意事,總會在心底、嘴上暗罵幾聲狗屎、媽的,他卻連一句也沒說過?!
夏沙趁他不注意,偷偷模模的向後撤退。等到距離拉遠後,她放開喉嚨喊︰
「你是久不出門的山頂洞人,我才不跟你比。」
語畢,一溜煙的竄出幾十步遠。
一心想糾正她壞習慣的裴二為之氣結,他回過頭急叫︰
「你一走,聯誼的事還談不談?」
「今晚我在校門口的‘想不起來’等你,不見不散!」
???
裴二局促的坐在吧台的左側。自從服務生領他到座位後,他一直盯著手上的menu看。
「想不起來」是一家販賣咖啡,兼具音樂吧功能的店。這家店剛開張不久,顛覆傳統的室內裝潢和優質的駐唱者,吸引不少學生佇足停留。
今晚駐唱的歌者踫巧是個擅長搖賓樂的能手,店里的氣氛自他一上場,便處在尖叫、瘋狂舞動的狀態。
裴二非常不習慣這種場合,四周的汗臭味加深他的不安。縱使他坐的位置遠落在舞池的邊陲地帶,推擠的人群仍不時會擦撞到他。服務生自迎他進門便沒見到人影,桌旁掛著的menu寫的全是國字,菜單的內容卻令他一頭霧水。
夏沙穿著皮背心、皮褲晃到裴二跟前。
「喂,我在那邊一直向你招手,你沒看到啊?」
「沒有。」裴二看她一眼,又低頭研究起menu。
「難怪嘛!你從進店開始,頭就埋在menu里面,怪不得沒看見我。」
夏沙擠進沙發座椅,湊到他耳邊問︰
「什麼東西那麼好看?」
「我想點些飲料……」他尷尬的躲開她的靠近。
「那你想喝什麼?」夏沙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手緊抓menu不放。
「還沒……我不知道……它們的名字都很怪。」
裴二眼見無處可躲,只好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喝不喝咖啡?或者調酒?嘖,看你的樣子,肯定一杯就醉,我看你還是喝汽水吧。」
「汽水?有賣嗎?」裴二非常懷疑。單子上全是四字成語,諸如︰一針見血、水火不容、索然無味……壓根沒有「汽水」兩個字。
「‘氣數已盡’就是汽水,還是你要點‘索然無味’?」夏沙眼尖的拉住從旁經過的服務生。「先生,我們要點餐。怎樣?你決定好了沒?」
「呃……‘索然無味’是什麼?」
「礦泉水。」夏沙轉頭點了兩份小菜和一杯調酒。「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叫份墨西哥脆餅一起吃?」
「好,飲料我要……那個……氣數……氣數……」他笨拙的找尋menu上的名稱。
夏沙噗哧笑出聲。他如臨大敵的模樣真逗。
「氣數已盡啦!」
「對,就是它!」裴二吁了口氣。打發掉服務生後,他問道︰「你常常來嗎?」
「沒來過。」夏沙放低身子,讓背舒服的靠在沙發椅上。
「可是你一眼就知道這些成語代表的含意。」
「我當然不知道,我問服務生的。」夏沙聳肩。
「嗯,不過你還是很厲害。」裴二欽佩的道。
「怎麼說?」夏沙偏頭問。
「我坐了快半個小時,連一個服務生也找不到。」
「他們都站在角落,你舉起手,他們就會過來了啊。」夏沙指向牆邊筆直站著的人說。
「喔,原來他們不是客人。」裴二頓時恍然大悟。
夏沙差點跌到椅下。
「有客人會特意穿一模一樣的服飾,還必恭必敬的站在牆角嗎?天啊,你究竟多久沒出門了?」「真要算的話,大概從國中以後,我就很少出入公共場合了。」
夏沙圓睜大眼,軟倒在桌子上哀嚎︰「我死定了……」
第四章
04
服務生送來餐點,夏沙將盤子推到裴二面前,拿起脆餅和著調酒入口。
她邊吃邊從背包掏出記事本,和裴二討論起聯誼的時間。
「禮拜一、二我們班上另有活動,星期日一些同學要參加社團活動。」裴二說。
「星期五呢?」夏沙咬著筆,不死心的問。
「星期五是可以,但大一的通識課不是調到晚上?」
「該死!我忘記了……」
「你說什麼?」裴二的劍眉倒豎起來。
他身上散發的戾氣讓夏沙下意識的縮縮肩膀。
「沒……沒啦,你听錯了。」奇怪,他又不會吃了她,她怕他這只草食性動物干麼?
「只剩下星期六了,周六可以嗎?」裴二收起凶惡的臉問。
「嗯。」夏沙答得無奈。只好犧牲她的工讀時間了。
突然,裴二瞟向舞池後方的眼神像定住似的,久久轉不回來。
夏沙循著他的視線望去,赫然發現裴望談笑風生的周旋在兩個女孩子中間。
一個女子妖媚的掛在裴望身上,另一個像朵溫柔的小花,陪襯在身旁。
一看到裴望意氣風發的嘴臉,夏沙的胃壁像是剛吞下整頭羊般不舒服。惡心的家伙,把女人當成什麼了!
顯然夏沙和裴二的目光喚起裴望的注意,他低頭跟女孩子們說了些話,拉起長相妖冶的女孩,一同來到他們的桌旁。
「哈,小沙。」裴望眯著眼笑。冤家果然路窄,自從上回夏沙將兩腿發軟的他趕回山下,他做夢也忘不了她帶給他的怨氣。
「裴大公子,你們老師沒教你不能替別人亂取綽號嗎?我叫‘夏’沙,不叫小沙。你喜歡為女孩子取花名是你家的事,但請不要自作主張叫我夏沙以外的稱謂。」夏沙癟嘴。要不是看在他是裴二的大哥,她連話都懶得跟他講。
「大哥。」裴二悶聲招呼。
「裴二哥……」一個怯怯的聲音自裴望身後傳來。
裴二抬頭,就見狄姿琦含羞帶怯的跨前一步,羞赧的朝他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