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去世,爸爸心里不好過。」
其實,她想講的,不是這個。
任涼曦垂下眼睫,任由席少宇抱著。夜涼如水,她下的偎向他胸膛。
他抱得更緊,加緊腳步回到客廳,輕放下她,他翻出急救箱,緩緩推揉她手上的青紫。
她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的手,修長而有力。她慢慢將眼光上移,這才發覺他也正瞧著她。
「很晚了。」她直視他的眼。
「我留下來陪你。」合上急救箱的蓋子,他靠著她坐下。
「不必。」她起身拿過他外套,擺在他眼前。
席少宇青筋浮現,狂暴的怒意盡現在眼眸。他死命盯著她的臉,就是不肯接過外套。
「四少,我的手臂會酸。」
他惡狠狠的扯開衣服,連帶的將她攬入懷中。
「你就迫不及待想趕我走然後一個人傷心?!你想得可真周到!」
「席媽媽會擔心——」
「別對我用這招!」他硬著聲音說。「千萬別把應付別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我要的是你坦白,不是客套話!」
任涼曦不吭聲,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你老是這樣,天大的事都自己擔;就算我有心幫你,你不說,我又從何幫起?」席少宇嘆氣道。
「我不需要幫忙。」她朗聲回答。
他全身僵直,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拒絕我就是你的最拿手好戲嗎?」
他撇開臉,不想讓她看見已然碎成片片的心,是多麼痛。
松開手,他彎身拾起地上的衣服。
「明天見,涼曦。」
席少宇走後,她一再回想兩人的對話。她足足花了半小時,還是找不出她到底是哪句話惹得四少生氣。
第四章
04
斑二升高三前,任涼曦參加了學校的課後輔導。課後,她常常是頂著月光放學回答。
她徐緩漫步在人行道上,偶爾停下腳步瀏覽櫥窗內陳設的禮品。
再過半個月就是四少的畢業典禮,該找些適合的禮物送他……剛進社會的新鮮人需要什麼呢?
她略略沉吟,轉入右側的小巷子里,前方路燈閃過一抹黑影,她立刻警覺的停下腳步。
這是回家惟一的捷徑。她稍作衡量,隨即一步步前進;才經過路燈,眼前銀光一交,一把晃著冰冷寒氣的西洋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沒注意直逼向前的利劍,反倒看向手持西洋劍的人。那人背光而立,僵硬的臉部線條、過分陰柔的美感……
她微微錯愕。是他!
多年前,就是他要把自己推下月台,最後卻自個險些失足的神秘男子。
即使相隔一段距離,她依然看得一清二楚。但現下仔細一瞧,細致的臉蛋卻看不出一丁點男子的粗獷氣息。
莫非是她看錯了?
她雙唇微微開啟直覺想問,但對方手持利劍的冷然表情,在在顯示出是敵非友的事實。
「你是誰?」她選擇提出另一個問題。
他揚起唇角,未置一詞。
毫無溫度的笑容,冷冽絕然的眼盯著她上下打量……任涼曦知道,在她估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同樣在觀察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幾乎以為他不肯透露,卻听見他沙啞的嗓音。
「知道或不知道我的身份,對你都沒有幫助。」
「一個將被獵殺的目標該有榮幸知道攻擊者的姓名。」她不客氣地反駁他的論點。
他晶亮的黑眸閃過一族光芒,她沒錯過那真實存在其中的贊賞之意。
他輕一抬手,另一柄西洋劍直落在她面前。
她左手握住劍柄,不死心地問道︰「你還沒告訴我?」
「楊莘。」
他不疾不徐報出姓名,轉瞬劍尖直刺她眉心——
她狼狽的閃躲,長發冷不防的被削落;沒給她喘息的機會,他大跨步逼近她心髒。
她一時閃避不及,劍尖劃破她長袖,雪白的手臂立刻生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她微微皺眉,迅速丟開肩上的書包;趁著回身閃躲之時,將西洋劍換到右手。
仿照他的姿勢,她使劍抵擋他泰半功勢。支持片刻,她漸感吃力,畢竟沒習過西洋劍,一時間難以應付他凌厲的攻勢。
他手上的劍像是有生命般,劍刺橫挑緊密配合,竟讓她難以找到間隙趁機進擊。
她做個深呼吸,設法控制紊亂的腳步。
敵人劍尖一掃,她揮劍去擋,立時被他手上勁道逼退一步;她腳下一個不穩,身子欲向後跌去……
眼看他劍尖即將刺入她喉嚨,她立時以左手撐著身體,右手使劍挑開他劍柄,亮晃晃地劍應聲飛向空中。
她立刻站直身體,等著對方接下劍再展開第二個回合。
對方看也不看的凌空抄過長劍,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你本來有機會——」
「我不趁人之危!」她月兌口出。
他抿緊唇,似乎在揣測她內心的想法。
「涼曦——」一陣急促的腳步由遠而近。
他似笑非笑的輕扯唇角,翻身躍入圍牆隨即不見蹤影。
任涼曦扔下手中的西洋劍,席少宇驚駭的執起她滿是鮮血的手臂。
「你的手?!」他氣紅了眼,放開她的手就要追上去。
「四少,不要追!」她緊握他手臂阻止他。
「放開!我不會輕饒傷你的人。」他使勁甩開她的手,卻不小心踫觸她傷處。
「噢!」她佯裝吃痛的捧著手。
「涼曦,要不要緊?!」他低聲咒自己,輕柔的抬起她手腕,察看她的傷勢。
「還好。」
席少宇的臉倏地泛白,
劍傷由她的手肘延伸至手碗上方,深長的血痕,鮮血汩汩流下她的青蔥玉指。
他一時驚慌,手忙腳亂的扯開自己的襯衫,無奈鈕扣老扳不開。他一急,兩手使力一扯,撒下大片下擺。
她解開制服的領帶綁在手臂上方,藉以安撫他的不安。
「不要慌,沒傷到動脈。」
席少宇冷汗直流,不敢想像晚到一步,後果會是如何。
他強迫自己定下心,顫抖的雙手趕忙包札好她的傷口。
「涼曦,為我保重自己好嗎?我——我不想在你身上再看到任何傷口……」他心疼的輕擁住她的身子,內心盡是不舍心疼。
席少宇惱怒的踢開腳下的西洋劍,拾起她的書包,彎腰抱她大步走出小巷。
「四少,我只是手上受傷。」她淡淡地提醒。
「我知道!」他揮手招來計程車,直到車子抵達醫院門口,他才放開緊摟著他的身子。
???
天,他們約在一家茶店為席少宇慶祝。
她手上的傷只縫了幾針,其它並無大礙。
席少宇心事重重的看著她纏著繃帶的手臂。
任涼曦拿出預備的禮物推到他面前,他只瞧了一眼,又將眼光調回她身上。
「四少,你不打開?」她指了指禮物。
「喔,要!」他忙不迭地點頭,拆開包裝精美的禮盒,樣式新穎的領帶夾呈現在眼前。
「謝謝!我很喜歡。」他笑開了臉,拿起領帶夾在胸前比了比。「好看嗎?」
任涼曦點點頭。
他眉開眼笑的放好領帶夾,慎重的收進背包里。
「伯父最近還好嗎?」
「好多了,已經銷假回公司上班。」
「那就好。」他微微沉吟,再度陷入沉思中。
男侍者端來了兩人的餐點,不時以眼角偷瞄著她。
「有事嗎?」她問。
男侍者紅透了臉,擺好刀叉、碟子後立即離去。
她不明白所以的盯著男侍者倉皇離去的背影,良久才將眼光調回熱騰騰的美食。
席少宇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出神的凝視她超月兌世俗的美貌。
即使是他,和涼曦相得了七年,他還是經常會為她的嬌顏失了魂,更何況是別人?他輕嘆了口氣。
爸爸的支氣管炎日益嚴重,住在瑞士的阿姨不斷鼓吹爸媽移民;說是瑞士的空氣清新,最適合支氣管炎的患者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