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氏天下變個法子仍交到自己的三個兒女身上,他再沒有愧對莊鈺茹與郭慧文的份兒了。
本來他為了補償榮坤的損失,打算通過收購電視台的股權,令榮坤的事業前途、社會地位和心靈寄托都有肯定的保障。誰知今日收購傳媒的確有著千絲萬縷的政治與經濟關系,以他榮必聰的勢力與財產,按足股市規則去收購,原本應是唾手而得的,偏偏就是因為他親中的關系而生了這麼多障礙與波折來,令他未能順利如願。正在心里氣悶,不知再以何法安撫榮坤之際,忽然峰回路轉,他的榮氏王國將操之于一個榮坤即將嫁進的名門望族之手。今後韓植在他承認之下得知榮坤的身世,他便對去世的郭慧文再無欠負了。
一切都是天意。
失去了榮氏企業的控股權,換回了畢生心債的清還,還是值得的。
這舒服的一覺,榮必聰是太享受了。
轉醒過來時,相信已經入夜。
榮必聰發覺房間內已經幽暗,只有面前一片落地玻璃窗外,有微微的燈光遠遠照亮通往海灘的花園小徑。
榮必聰再閉上眼楮,可是睡不著了,他耳畔听到一首風聲與波濤聲合奏的壯麗樂曲,令整個人更加松弛。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幻想︰夏童,那個清純美麗能干天真的好女子,正在踏浪而來,通過海灘,走上花徑,再推開落地玻璃窗,到了他的跟前,柔聲地說︰「我來了。」
榮必聰生命中已有過兩個在他最低沉與失意的環境下,心甘情願地前來安撫愛惜他的女人,若然他有幸能有第三個的話,多渴望是夏童。
他緩緩地睜開眼楮,四周還是黑暗而靜謐,哪兒有夏童的蹤影。
榮必聰嘆一口氣,心想,人的幸運來時擋不住,去時阻不了,更何況,他不會一輩子的幸運,老在蒙難時出現紅顏知己。
他緩緩地坐直了身子,然後伸手扭亮了燈。「啊!」
榮必聰扭亮了燈後一望,嚇得不能自控地驚叫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樣他不該看到的物體。
就在他床前的軟椅上,好端端地蜷坐著一個人,定楮、微笑地凝望著他,在此刻此時此情此地之下。
那人是夏童。
「你怪叫些什麼?」夏童傻兮兮地笑問。
「怎麼你會來?」
「這有什麼出奇,我還以為你做夢都希望我會來。」
榮必聰一把將夏童拉在懷內,說︰「是的,我想你,太想你了。如果你不來,我一輩子都會怪自己愚不可及,為什麼上次沒有走進你的房間去。」
夏童的雙眼晶光流轉,說︰「你不是太愚蠢,而是太驕傲。你需要女人對你全心全靈全意全神的奉獻,你才會去回報。」
「夏童,你真聰明。」榮必聰笑。
「我也不是聰明,我只是頑固、保守、天真,竟然在世紀末的今天還吃這一套古老的愛情方法與橋段,真要命。」
「夏童,請相信我,世上再難找有我們這麼登對的人了。」
夏童拼命地點她的腦袋瓜,說︰「這我可放心了,以後我決不要有第四個傻女人自動走進你的房間去。」
榮必聰哈哈大笑︰「放心,夏童,今日之後,我不可能再有低沉與倒霉的日子了。」
榮必聰的預言靈驗了。
翌日,還是清晨,當榮必聰仍擁著依人小鳥似的夏童而睡時,床頭的電話竟石破天驚地響起來。
夏童轉身在榮必聰的懷里嗔怪︰「不是說這兒沒有電話的嗎?會是誰?」
榮必聰並沒有接听電話,由得它響著。他說︰「是沒有電話,我們可以不理會它。」
夏童笑著撥弄榮必聰的頭發,榮必聰說︰「我是早生華發,請別介意我們這個老夫少妻的搭檔。」
電話鈴聲還在響,是有點滋擾性,夏童要稍稍定神才能听清楚對方的這句話。
榮必聰看夏童沒有反應,便問︰「我的求婚方式是不是仍嫌含蓄?
夏童搖搖頭,道︰「不是的,老板。」
「什麼?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老板,你的語氣仍像個老板。然而,你是的。」
「夏童,請別這樣。」榮必聰有點心急︰「你要我怎麼表現,才停止視我為老板?」
「有什麼不好?哪一個家庭主婦的老板不是丈夫?難道婚後,你還硬要我朝八晚八的上班打工不成?」
榮必聰開心地連連吻著夏童的額,一疊連聲地說︰「對,對,對,我永遠是你的老板。」
那電話仍然死纏爛打地響著,不肯停。
夏童皺一皺眉頭,說︰「把電話拔掉。」
榮必聰在床頭周圍找電話插座,找不到。
夏童說︰「你好笨。把電話筒拿起來,擱在桌子上,不就可以了嗎?」
榮必聰搖搖頭,說︰「不成。」
「為什麼?」
「一拿起來,就證明我在這兒。這是我的規矩,無人敢接我的這個電話。因為曉得這個電話號碼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們榮家的家族律師上官融,另一個是游通元。這就是說,除非我們家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有關法律上的情事,或者祖國方面需要在我度假時把我找到,否則,他們不會找我。」
夏童听了,忽然心血來潮,站起來說︰「那可能真的有事,你接听吧!」
榮必聰把夏童攔腰一抱,道︰「管它呢!有什麼事比我們在一起更重要。」
他吻著她的鼻尖。
夏童說︰「我們不是擁有以後的日子嗎?送他們兩三分鐘,不成問題吧!」
說罷了,也不等榮必聰反應,夏童就伸手把電話筒抓起來,遞給榮必聰。
榮必聰只好接听,說︰「喂。」
對方的聲音氣急敗壞,急嚷︰「是榮老兄嗎?」
榮必聰听出聲音來,說︰「老融,找我什麼事?我在度假。」
「請你立即回香港來,」
「為什麼?」榮必聰說。
「你不會不知道榮氏重組的事吧!
「就為了這件事嗎?隨得他們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我不管。」
上官融說︰「你不管是你老兄閣下的事,我的職責所在可不能不管。」
「什麼意思?」
「你立即回港來再說。」
榮必聰仍一邊拖著夏童的手,一邊講電話︰「我這兒有全世界最重要的人在跟我做最重要的事。」
第4節對失而復得的江山
「天!」上官融怪叫︰「有什麼人重要得過你的發妻莊鈺茹?有什麼事重要得過她的意願?」‘榮必聰愕然,問︰「老融,究竟什麼事?」
「莊鈺茹另有一份遺囑放在我律師樓內,注明她給榮宇與榮宙的榮氏企業股權若有變動,就得把這份補充遺囑向你們公布。」
榮必聰甩了夏童雙手,緊握著電話筒,問︰「非要立即辦理不可?」
「老兄,遺囑是我負責做的,你听我說,事關重大,別再延誤。」
「好,我立即回來。」
榮必聰一抵港,立即趕赴上官融的律師樓。他倆才坐下來,上官融就把一份文件遞給榮必聰,道︰「莊鈺茹的補充遺囑條文十分簡單,注明如果有日她遺留給一子一女的榮氏企業股權有所變動,則你可以有絕對權利控制以她名義成立的基金,即那百分之十的股權。」
榮必聰微微吃驚。
他飛快地閱讀了手上的遺囑一次,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抬起頭來,望住他的律師兼老朋友,只微微地喊了一句︰「天!」
上官融說︰「莊鈺茹生前在訂立遺囑的同時,安排了簽署這份補充遺囑,還特別加聘了英國最有名的哈佛爾律師樓與我們共同攜手主持這個遺囑的簽立,以便有更強烈的證據。同時,莊鈺茹為了保障這份遺囑的合法與真實性,不留任何漏洞讓他日有人攻擊及挑戰,她親自在美國加州最有名的國際精神與腦病醫療中心,取得了精神健全的證據,故此,這個安排是無懈可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