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昨夜長風 第36頁

作者︰梁鳳儀

「你別扯遠了!以你哥哥的人材及謝家的家勢,想當我媳婦的大不乏人!」

「如果只是當你的媳婦,更加無人問津。」

謝太白她女兒一眼︰「你對母親沒禮貌。」

「坦白誠懇是對人最高的敬禮。媽媽,我是實話實說。」

「在老二跟前,又不見你牙尖嘴利地幫我,任由對方戳得我一身是血。」

「剪不斷,理還亂,是男人妻妾之間的情仇,誰管得了?」

「我屢屢處于敗風,就是你們兄妹倆從不輔助我去爭。」

「權操自上。要拿父親的歡心,你和細姐只可以靠自己,沒有旁的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好了,好了,別扯遠了,你哥哥究竟愛上了哪一家的小姐?」

「天曉得!」

「你去問問他!」

「你呢?」

「你是他的妹妹,他跟你比較談得來。」

「你是他的媽媽,他是你肚子里鑽出來的。」

「你這俏皮鬼究竟幫不幫媽媽的這個忙?」

「好,好,我這就去當私家偵探。」

謝適意坐在她哥哥的床前去。

「怎麼樣?謝醫生,我的病情是否惡化?抑或有轉機?」謝適文仍然幽默地跟他妹妹說話。

「我怕是藥石無靈,早已病入膏盲。」

「那怎麼好算?你是名醫,又是親戚上頭,救救命!」

「她叫什麼名字?」

「什麼?」

「住在哪里?做什麼職業的?跟你如何邂逅?又如何鬧了別扭?」

「你轉業社會工作?」

「兼主理防止自殺個案。」

「你知道我不會。」

「如此消瘦衰頹下去,自毀前途,與自殺何異?」

「你過分夸大了吧?」

「希望能起阻嚇作用!」

「她走了,悶聲不響地走了。」

「夾帶私逃?」

「什麼也沒帶,只帶走我的心!」

「老兄,你少肉麻,好不好?時代不流行這種台詞!」

「是你自討苦吃,誰叫你要問?要理?就由得我打蛇隨棍上,大吐苦水。」

「躺在這兒干生病有什麼用,好好康復過來,把她尋出來交代個明明白白。」

「根本是芳蹤杳然。」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幫你!」

「怎麼幫?懸紅!」

「登尋人廣告去。」

「不成。她已離港,到加拿大去。」

「那就在加拿大的電台及報紙下功夫,誠能感人,總有見功的一日。」

「你很樂觀。」

「你不?」

「如果你發覺自己的愛人可以突然之間在空氣中消失,你就不能不悲觀了。」

「太有興趣知道這位女子是何方神聖,連我這位玉樹臨風的哥哥,都給迷得三魂掉了七魄。」

「但願你會有日見到。」

謝適意很快就已經見著了她兄長的夢中情人了。可是她並不知道賽明軍這真命天子的身分。

賽明軍是準備回加拿大去之前,把左嘉暉帶去做身體檢查,且順便告辭。

「給謝醫生說再見!」明軍這樣對嘉暉說。

「謝醫生再見,多謝你送我的白玉兔。我會常常帶在身邊!」嘉暉說,臉上竟有些少離別的哀愁,出現在孩子臉上,格格不入,卻額外地顯得可愛。

「嘉暉,過聖誕時,我給你寄聖誕咭。」

「還有我生日,你也寄生日咭嗎?」嘉暉坦白地問。

謝適意哈哈大笑。

「好,我也給你寄生日咭,謝醫生有你的記錄,知道你的生日,你就留給我地址電話好不好?」

「對、對、對!」賽明軍答︰「我都差點忘了。」

「我也把家里的電話給你,有事情隨時搖電話來。」謝適意這樣說。

交換了通訊資料之後,賽明軍就站起來告辭了。

「一路順風!」

「多謝!」

「賽小姐,我知道獨力一人帶孩子非常辛苦,在海外尤然,我看你這些日子來是清減得多了,精神似大不如前。請保重!要有健康愉快的母親,才會有健康愉快的孩子。」

「多謝你,謝醫生!你要是有機會到溫哥華,別忘了給我搖一個電話!」

「好,一定的!」

謝適意抱起小嘉暉,疼了一疼,才放他回到地上去。

不但謝適文消瘦,明軍也憔悴了。

情到深時,不能自拔,只有朱顏損。

明軍躺在床上想,還有幾天便要踏上征途了。

加拿大的歲月是無奈悲涼肅殺寂寞?抑或還會有奇逢?

明軍輕嘆,心里頭嚷︰罷!罷!罷!

真的夠了,受夠了。不要再給她任何一個白馬王子,她寧願長久當平靜勤儉的灰姑娘去。

不為什麼?只為戀愛太苦澀。短暫的甜蜜,換回長久的哀痛,得不償失。

已經一而再,絕不要再而三。

此生休矣。

房子是一片靜謐,只因徐母有牌局未回,玉圓今天晚上說好了要晚一點才回來,有事做。這陣子,玉圓的事也真多。很多時明軍想候她收鋪回來,說上兩句話,都總是等不著。

人的悲哀與無奈,說多少有多少。當你最需要人陪伴之際,平日最有余閑的一位,都忽然之間忙碌至分身乏術。

命運之神一定比嘉暉還要調皮,專愛跟人開玩笑。

驀地,明軍听到輕微的呼叫聲,帶著哭聲。由小而大,由迷糊而至清晰。

她嚇得立即下床,沖到嘉暉的房間內,亮了燈,呆見兒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動,額上的冷汗早巳把一頭的頭發弄得濕膩,緊緊的貼在頭皮上。那原本紅潤的小臉蛋,現今變得紫白。

天!什麼事?

明軍慌忙沖過去抱住了兒子。嘉暉不住地哭,說︰「媽媽,我肚子痛,我肚子痛!」

痛在兒身也痛在娘心。

賽明軍一時也慌了手腳,這才發覺自己在兒子有難時,可以是如此的孤立無援,叫天不應,叫地不聞。

她一邊安撫嘉暉,叫他別哭,一邊慌忙地找手袋里的電話簿,尋出了謝適意醫生的電話號碼,立即搖電話去。

接听電話的人說︰「謝醫生還沒有回家來!」

賽明軍像在茫茫大海中不住泅泳,以為可以抓到一根浮木,誰知只是幻覺。

她氣餒地問︰「謝醫生會在什麼時候回家來?」

對方答︰「怕差不多是回來的時候了,現在已經十點有多。請你留下口訊電話,讓我轉告好不好?」

「請謝醫生一回來了,就搖我這個電話,或可否請她馬上來出診。我的孩子突然間嚷肚子痛,哭鬧不停!」

留下了電話地址之後,明軍再緊緊抱住嘉暉,情況一點好轉都沒有,孩子的手簡直冰冷。

「很痛,媽媽,很痛!」

明軍六神無主,又沖到廚房去,在藥箱內尋了一些驅風油,給嘉暉擦在肚臍左右,依然無補于事。

明軍沒有辦法,只好抓了一件外套搭上。快快撕了一張日歷,寫上數字︰「玉圓、伯母、謝醫生︰現我送嘉暉到跑馬地醫院急癥室去求診,你們有便請趕來趕來。

明軍字晚上十時半「

然後,明軍拿張薄被卷著兒子,抱住他一直沖落樓下,搶到一輛計程車,直趕醫院。

醫院的門診部在晚上是最旺的,密密麻麻的塞滿人,個個都有如熱窩上的螞蟻,老想爭先恐後,不甘不忿地要輪隊等候。

明軍被兒子的申吟聲攪得肝腸寸斷,她寧可代替孩子受苦受難。

明軍在心內禱告,保祐嘉暉切勿出什麼事。她賽明軍除了這個孩子之外,現今已一無所有了。

時間在熱切的等待之中是最緩慢的,像螞蟻爬行,令明軍渾身都不好過。

謝適意晚上少有應酬,這天只為有位老同學移民之故。回到家里來,第一件事沖入哥哥房間去,探望她這個最關心、最偏愛的病人。

謝適文兄妹倆從來都相親相愛,只為性情相投。

兩人自小就跟謝適元格格不入,小謝太為了他們孤立適元,屢屢在謝書琛苞前告狀︰「分化孩子這一招最令人討厭!切肉不離皮,說到底是親兄妹,為何要杯葛適元?」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