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連這種交易上頭的掩眼法都不跟他做,也就是太過份了。
大經紀行出貨,很多時要分給各中小型經紀進行,也是常有的事。
我答應了。
「三姨,你會成功的。」賀勇翹起在大拇指贊︰「難得的做事有宗旨,做人有分寸。唯一可惜的是在某些原則上過份執著。」
也許,賀勇對我的批評極是。
碧執原則要付出代價,必然。
我只笑而不語。
賀勇說︰「看情況,要你答應出讓敬生企業的股權,無疑緣本求魚,大哥一定枉費心機!」
「什麼?」我嚇一大跳。「你大哥有這麼個預算嗎?」
「本來價高者得,我絕無異議。只是,三姨,你少安無躁,任何有關賀氏與順昌隆的股權變動,不獲你的同意,也不能轉讓。」
「為什麼會打起敬生企業的主意上頭?」
「人望高處,外頭世界實在好賺。三姨,本城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同等資金與心力,為什麼不往別的安全之城發展去?你當然會留心到現今溫哥華、多倫多、西雅圖、三藩市以致于悉尼,有多少香港豪富之家在部署發展,只我們姓賀的縛手縛腳,萬一有大風大浪,我們是縛在一起死的一家人,這遂了祖宗的心願了?」
「請別這樣說。」
「三姨,這是事實。我並不隱瞞你,別說大哥在作打算,我也要放聲氣,誰願意出我一個合理的價錢,我立即出讓敬生企業的權益。我有權不看好香港,是不是?」
是。
我無詞以對,心上的沉重,亦難以言宣。
人人都打算打退堂鼓的話,本城分明有希望,也會變得前途暗淡。
這完全是雞與雞蛋的問題。
也好比股市,一個大戶出貨。股價還站得穩,個個大戶都看淡,陸逐的挑戰市場承接力,股價越下挫,越人心惶惶,就是這樣,險干掉整個市場。
不是不心驚動魄的。
我把疑慮放在心上,也悄悄囑咐宋欣榮︰「請留意賀家兄弟近日的動向。」
敬生遺言,我仍謹記心上。
斷不能讓敬生企業有什麼變動。
這天回家稍晚,只為交收一直缺人。市道稍旺,就間間經紀行都忙得七手八腳,香港已經是金融中心,獨獨缺了個股票中央交收系統,也實是大笑話的事了。行內人心知肚明,若不是把持者私心過重,拿這麼一件正經大事當成政治游戲,官商拉鋸,老想英資權操生死,把畢資經紀攆出局外去,集體交收老早就已成立。
當然,這其中只讓當政府走狗的人檢便宜。復雜的情況且不去說他了,唯其越在籌劃階段。掌權人高薪厚祿加作威作福,名與利都在拖延政策內得以持續。至于負擔直接支出以及承受間接遺害的,只不過是股票經紀罷了,可憐!
看那些報紙報導,以及時間市場人士嗟怨,集體交收自一九八八年至八九年度耗資八千萬元,工作成績差強人意。這還不算是股票經紀最欲哭無淚之事?
場竟有傳聞,將來一旦統一中央交收,只讓英資及大經紀成為會員,壟斷制專度利,其它華資中小型經紀則要仰承鼻息。才能有生意可做。
這算不算是個大笑話了?
利用我們的錢去打定日後的江山,讓洋鬼子在主權移交之後,霸住蚌金融地盤做站腳處,使人人應該有份的交收制度成為一撮人的專利,企圖仍賺個盤滿缽滿。
事實真相不必深究。只最近站出來做事的一班華資經紀,也曉也團結一致,先行堵塞了這個傳言的可能性。早一陣子,報章報導了交易所要肯定將來集團交收的會員,亦即是全部開業經紀,無分彼此,這才算有了生意營運下去的保障。
香江不想要奇跡不再,香港人不可能不團結地為自己的行業盡一分力量;人人都只顧檢財,然後高飛遠逸,並不需要候至九七,香江都已可能一蹶不振。
我坐到汽車上去時,頭往後一枕,人累得不成話。
堡作一整天,就像把全身體力虛耗掉似,非好好睡一覺,不能復原過來。
也就有這個好處,晚上只會渴睡,不再胡思亂想去。
還沒有回家,汽車電話便響起來。
是群姐,相當急躁。
「三姑娘,你快回來,我應付不了!」
「什麼事?」
「二小姐在鬧事。」
賀敏?
真奇怪,我還有什麼事不予以遷就的?
怎麼事必要不讓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才踏進家門,就听到賀敏在客廳的哭叫聲。
我跑進去一看,一地的亂糟糟,差不多能抓起來摔到地上去的,都讓賀敏破壞掉了。
人像個瘋婦,頭披發散,兩眼布紅絲,完全一副落難相。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問你,問你作的好事!」賀敏拔直喉嚨喊。
「二小姐,我不明所指。」
「裝蒜!你現今開心了,把我丟臉的事傳揚得街知巷聞,對我報復過來了。」
我實在莫名其妙。
「二小姐,我跟你並無仇怨,你的指責真有商權必要!」
「不是嗎?不是嗎?不是你在市場散布懷文有了外遇的消息?讓家傳戶曉,只我一個人蒙在鼓里,直至今天今時。」賀敏眼淚淚淚而下。
實情是她不提起這件事來,我根本都已把在候機樓踫到二姑爺的情況忘得一千二淨。
「為什麼是我?」我問。
對方愕然,然後答︰「不是你,還有別個?我向懷文的母親投訴,她只冷冷地對我說︰『你們賀家人不是早就知道這事了嗎?』我問過媽,她並不知情!」
「因而你就想起我來了?認定了我老早就知道這回事,甚至穿針引線,鼓勵上官懷文了也享齊人之福,這一陣子東窗事發,又是我要負的責任了?」
「不是你,還有誰?」
「如果你要跟你母親有樣學樣,事必要把一總不如意事的發生,尋我作罪魁禍首的話,今天已經鬧得夠了,你就請回吧!」我非常的冷靜。
事實上,我整個人都疲倦。
「你敢趕我走?」賀敏的語調分明因我的態度而變得畏縮。
這世界真有欺善怕惡的一回事。
如果在以前,我怕是慌忙的向賀敏不住解釋,她就越發會得把所有怨毒之氣,噴到我身上來,不把這幢房子鏟為平地才怪。
「她是這兒的屋主,自有當然的權利。二姐,你也鬧得太不象話了?」
不知什麼時候,賀智跟阮端芳走進來。
「你們聯合一致對付我,現今,竟沒有一個幫我同情我,都覺得我罪有應得了,是不是?賀智,連你都在內,只為你也跟有婦之夫走在一起,走著容小三的舊路上去,看我這種大婦的角色不順眼。」
「二姐,你不可理喻!」賀智氣得暴跳如雷。
賀敏干脆跌坐在梳化上,放聲狂哭。
阮端芳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輕輕的撫拍著︰「賀敏,這兒的幾個人當中,算我最有資格講句公道話了,是不是?」
阮端芳嘆了一口氣︰「人人都自私,都恨不得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為自己的際遇尋發泄。人生根本諒薄如此,並不能深怪,反倒是稍稍
肯讓步,容忍,自重,自愛的人額外值得人尊敬。這些年來,賀家人當中,有誰認真地肯為家族的前途聲望甚而是個別的幸福想多一想,除出了三姨,我找不出別個人來!
「如果你認為賀智是心里頭有鬼,才物以類聚的話,那麼我呢?「男人做了對不起女人的事,女人還要去尋同性折磨發泄,以此平衡不幸,事實上,是不公平之上更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