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冰冷,但望小梆是過分小心,杞人憂天。
車停在墳場門口時,已有兩位警員在等候。
我對他們說︰
「讓我先進去,也許我們只是小題大做。」
我來不及等他們同意與否,飛快地向著父親的墳地跑去。
夜幕已然低垂。
一個個墓碑在暮色蒼茫之中聳立著,益覺荒涼與恐怖。
我遙見父親墳前站了蔣幗眉,她才站定了腳似的。
我正要揚聲叫她︰
「幗眉!」
一聲巨大的槍響,把我的呼叫聲掩蓋。
苞著,從另一個墳碑後閃出一個鬼鍵似的人影,又是另一下槍聲,那人影也倒下來。
我瘋了似的跑過去。
地下血紅一片。
直挺挺地躺了兩個人,蔣幗眉與霍守謙。
我撲過去,扶起幗眉,她一動也不動。
回望身旁的霍守謙,只見他瞪了我一眼,一種不甘不忿的怒火,像燃燒著他整張臉。
他還能說話︰
「江福慧,怎麼來人竟不是你……」
之後,警察趕到了。
之後,我又听到有人說︰
「兩個都死掉了,快召黑箱車!」
再之後,我是迷糊一片。
黑夜終于來臨了。
筆而我周周都是黑漆一片。
醒來時,我躺在家里的床上。
只有菲佣在身邊,說︰
「小姐,要不要喝點什麼?」
我搖搖頭,問︰
「現今是什麼時候了?」
「已經是早上七時,葛小姐昨天晚上陪你回來,待醫生來看過你,一直坐至凌晨,才回家的。她說,她會今日再來探望你。」
「昨天,蔣小姐來過嗎?」
「對,她給你帶了一件禮物,放在床頭。」
菲佣把一包用禮物紙包裝得十分漂亮的禮品交到我手上來。
我解開了絲帶、是一大疊的原稿紙……
跋緊翻閱了第一頁,只簡單地有幾行字,寫道︰
自序︰如果上天只能允許我的一半生有一個願望的話,我只願江尚賢和我都心愛的福慧能夠堅強幸福地活下去,即使要我賠上生命,也還是願意的。
蔣幗眉定稿于一九九零年十二月
淚眼模糊,重看稿紙封面上寫的幾個字,是幗眉清秀雅麗的字跡,書名竟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