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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無情 第22頁

作者︰梁鳳儀

「要不要陪你去逛超級市場,買點食物回來?」

「要不要在高爾夫會所訂個位置吃午飯?」

他不住地問,我不住地搖頭。

心情回復到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光景,象個被人寵著的小頑童。

自從大學畢業,生活里頭盡是刀光劍影,只有被害的份兒,哪兒會有被寵的可能,

物以稀為貴︰

天地間沒有比知道自己能在另外一個人心目中有惟我獨尊的架勢更暢快︰

可是……

我睜開眼楮來,望住世勛。疑慮頓生,我真是他心上惟一的女人嗎?

現在流行的術語,都說志不在天長地久,但願曾經擁有。

這是酸葡萄心理的最佳包裝與粉飾,

人性的佔有欲強勁無比,哪有甘願跟自己愛的人分手,承受創痛的道理?

如果問我,答案也許是︰如非天長地久,但願不曾擁有。

然而,沈寶山分明是難逃劫數,事與願違!

「寶山,你在想什麼?」世勛問。

「想你在英國的妻兒!」我直言不諱。

世勛垂下頭來,輕拍著我的手︰「別胡思亂想!」

「世勛,她知道我們的事嗎?」

「我沒跟她提起。」

「離開英國之前的那個晚上,她沒有大興問罪之師?」

「蕙菁並非那種吵鬧的女人!」

「于是,你很輕而易舉地自圓其說!」

孫世勛一直望住我出神。

他沒有回答我。

于是我再問︰「你欺善怕惡,就這樣瞞她一生一世?」

「慧菁要不是如此單純,我老早跟她實話實說。我寧願她是那種張牙舞爪、跟我談判,分我身家產業的女人,那還好辦!只要有數得計,問題容易解決得多!」

我靜靜地听世勛解釋。

「這40多年來,母親不住對我說,她其實感謝孫廖美華,因為她窮追猛打地騷擾吵嚷迫害我們,反而平衡了母親心頭的一份歉咎的情緒,療治她長期自悲的抑郁。若曾有欠負廖美華的,都以她承受的苦難抵償過來了。」

我不能開口贊同世勛的這種思想,否則,更是助紂為虐,益發令他覺得目前的相得益彰,是可以持續下去的。

然而,我其實欣賞世勛的想法。

今日世界甚難找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合理交易,全都是欺善怕惡的行徑。只要你有本事狠下心,死纏爛打,逼到最後關頭,對方最低限度要承讓三分。誰還管那些謙謙君子?難得受了一次害還不吭半句聲,就干脆把一干吃虧事件都放在那人肩膊之仁,社會流行一面倒的落井下石,並無分擔苦難的習慣。

筆而,能夠憐憫仁厚弱者,原本是值得鼓勵之忠厚事!

在世勛和我的事件中,蕙菁撿了個柔弱而楚楚可憐的仁人君子角色來演,她的「遇害」,連我都差點要付予同情,這是她不幸中的大幸。至于我,兩條簽握在孫世助手里頭,蕙菁先抽了長的一條,輪到我,已設有選擇的余地。

整個故事中,歹角也許只有一個,世勛在扮演著,愛情故事中,當然是一心二用的人最該死。他不應該同時擁有兩個女人,且有長此下去的觀念,尤其恐怖。

世勛看我不造聲,艱難地答一句︰「總有解決的一天的,你耐心點!」

「對!」我翻身而起,披了睡袍,望出窗外,一片平靜無波,澄淨如鏡的海灣,綴上幾點風帆,我想起一句俗話來,回頭給世勛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是嗎?」

很多嚴肅的事,不能走錯半步棋子,否則要回頭,已是百年身,我正是此例。

每逢跟世勛吃過晚飯,坐在客廳露台外,一邊吃水果,一邊看天上的星星。

「數年後,我們能否在一起水果照吃,星早照看呢?」

我問,把一塊剝好了的橙,放進世勛嘴里去。

「天上的星星,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看得到!」

「你沒有問題,可我誰知道會不會被你拋棄呢?」

「無人有資格舍棄你,只要你爭氣!」

「此話當真?」

世勛當然是個有靈氣的明白人,說的話都總是志氣軒昂,不屈不撓。

我說︰「能累積至億萬家財,能走的路自然多,問題在于自己再爭氣,也未必事事可以拿足100分。」

「孫氏前景很好.你如今又有股權,一切自當別論!」

世勛愈說愈興奮︰「相信章伯的董事總經理位置,非你莫屬。」

「今非昔比呢?」

「我不明白,」

「你們兄弟倆才是真命天子,章尚清能穩坐當家位置,不單為那6%的股權,而是他跟在孫家一輩子的恩情,況且孫崇禧兄弟生前的重托,成了上方寶劍,當然他也有本事!豈可同口而語!」

「世功和我,入行的時間還比你長?」

「他的各種條件加起來,勝我幾籌?」

「我投你一票!」

我忽然冷笑︰「世勛,城里有個經年流行于上流社會的謠言,說當今首屈一指的女強人,能在財經企業內叱 風雲,因為她與剛回英國老家的政經界頭頭有特殊關系,你可曾子聞此事?」

「微有所聞!」

「不認為我應該感慨?甚至警惕?」

「無此需要。廟街的妓女,縱使艷如桃李,又跟全城顯貴搭上重重關系,也連坐上孫氏營業部經理的位置都沒有資格,遑論入主跨國企業的董事局。才華蓋世,仍須有造就英雄的時機與關系!請別忘記,男人要冒出頭來,一樣會遭遇到相當的委屈!」

世界上多的是似是而非的理論,各人又都選合用的觀點去處理!

「寶山!」世勛環抱住我的腰︰「我們頭上有星星!可以讓我們在這良辰美景,起一個小小的願望,」

我伏在世勛胸前,輕聲地說一聲「好」!

餅一陣子,他問︰「想過許什麼願了嗎?」

「嗯!」我點點頭︰「你先把心願說出來!」

世勛仰望長空,很虔誠地說︰「但願我們倆能永不分離,攜手令孫氏企業發揚光大!」

我在心內長嘆一聲︰

這麼的一個願,完完全全表達大男人的心意!

「寶山,你的心願呢?」

我?我希望能為孫家生育第四代,讓他在明正言順的家庭環境下成長,

然而,把這心願告訴世勛?真是很不必了。

心願總歸是虛無飄渺的一回事。

現實環境里頭,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誰不在見步行步?

人生的是福是禍,要真光臨府上,也不由人不照單全收。

心願?理想?唉!

一旦百感交集,夜里就睡得不安寧。有時甚至過分敏感,憂慮叢生,誠恐有重大災難禍殃降臨身上似的。

甭軍作戰的女人全都嚴重缺乏安全感,局中人才會明了其中苦處。

是敏感也還好一點,有時夜里驀地心驚肉跳,翌日就真的有麻煩事出現!

早晨一回孫氏,我就立即預感到會有什麼不愉快的重大事故要發生了。

因為孫世功已從日本回來,並且大清早就跑回辦公室去,千叮萬囑他的秘書,只要看到世勛和我上班,就立即通知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室的門一關上,我就不期然地打冷顫,因為孫世功容光煥發得近乎飛揚跋扈。

我差不多是緊貼著世勛坐下來。

世勛奇怪地看我一眼,干日在孫氏,我老是巴不得離開他十萬八千里;今日一反常態,就是因為我敏感地覺得緊急會議是沖著我們來的︰

世勛顯然不知不覺,他神態自若地問︰「日本之行可有收獲?」

世功高興得吟吟地笑出聲來︰「收獲極豐,出乎意料的順利,老弟,我們可以跟松田集團攜手合作了!」

松田集團是日本百貨業翹楚,擁有東京、橫濱等地的若干幢百貨大廈,單是物業本身就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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