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掌西甩一甩腦袋,堅決鎮定下來,她答︰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斑掌西的語調因是帶點緊張,故而听在莊鈺華耳里,就覺著她的認真,于是回答說︰
「定北不是跟他是好朋友嗎?他一定能找得到穆亦藍的」
他這麼一說,就有點解除警報了。高掌西听出語調來,那不是因為洞悉了秘密,而要找對方算帳。
「那麼,你去問問定北吧!」
「你給弟弟撥個電話,成嗎?」
斑掌西想想,搖頭︰
「我沒這個空,你有的是秘書。」
「這個時候打給秘書嗎?」
「有什麼急事不可以等待到明天?」
莊鈺華聳聳肩說︰
「我有重要事想跟他商量,謀求互相平分利益的緊密合作。」
天!斑掌西差點拍額驚呼。
不知道有鬼沒有,自從北京開始,穆亦藍就像纏身索命的厲鬼,不肯擺月兌。
「什人樣的緊密合作?」
「事態成熟時,不告訴你,你也會知道。」
斑掌西只好不做聲了。
「掌西,告訴我,你對那姓穆的醫生,印象如何?」
斑掌西已經把驚惶的情緒控制下來,故而對答得體。她不慌不忙的,把問題拋回對方手上去,道︰
「你呢,你覺得如何?」
「可以相處吧!否則我不會想到合作,他不是個愚笨人,但聰明到哪兒去,就要觀察下去才知道了。」
斑掌西沒有辦法再答腔下去,她明白一個道理,凡是對某人某事發生了興趣,就很自然地會探索對方的有關消息。
這個馬腳她不能露,也不敢露,所以只好閉嘴。
無疑,她仍心慌意亂的,肯定這又是一個無眠的晚上。
斑掌西抱住一本她百看不厭的小說,斜臥在書房的沙發床上,呆視著一堆蠅頭小字,心卻飛越時空,浮游在雨漆漆、月朦朧的黃獅寨巔。
她想念著那兩天的情景,直至黎明達旦。
斑掌西有一點非常過人之處,就是不論昨夜曾發生過什麼難堪難受難過的事,屬于過去的推悻,決不帶到今朝來。這怕是城內女強人的一般特色。
她回到高氏辦公大樓內,依然神采飛揚,不露疲態。沒有人會者穿她心上曾因過度的混亂而滲出過血絲,覺著微微的痛楚來。
斑掌西才踏進辦公室,立即就一邊翻閱文件,一邊听秘書給她報告是日要召開的會議以及要赴的宴會。
在秘書提及今天中午是跟高定北一起進午膳時,高掌西抬起頭來問︰
「只他一人?」
「是的。」
「什麼時候訂下來的約會?我並不知道。」
「是這樣的。」秘書解釋︰「原本今天中午,是德國來的彼特爾瓦先生,跟你洽談在中國共同設汽車修理廠的事情,可是剛收到德國的傳真,說飛機誤點了,彼得爾瓦先生趕不及與你見面,抵達後再來電話相約。剛好高先生走過來找你,問你有沒有約人午膳,我給他說了,他就囑我寫上他的名字。」
斑掌西沉思了一會,沒有做聲。
秘書立即問︰
「高小姐,有改變沒有?是不是要把高定北先生的約會推掉?」
她的沉默可能意味著不悅或已自有計劃,故其秘書有此一問。
斑掌西答︰
「不,不,我跟定北去吃中午飯好了。」
所以會有一陣子的猶豫,是因為高掌西一听是高定北邀約,心就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不知高定北會不會在莊鈺華處得到什麼有關穆亦藍的消息,或者,等下午膳,高定北根本就在身邊帶一個人來。
這個人,她是願意再見著他呢,抑或相見真如不見?
她忽爾的心上歷亂起來。
自然,這個顧慮是多余的。
吃午飯時,只高定北一人。
他沒有帶同他的好朋友出席。
這是否教高掌西失望了,抑或是深深慶幸,又逃過一關?連她都弄不清楚。越弄不清楚,該人該事越是記牢心上,這種催化作用,高掌西只好知之為不知。
斑定北跟她的一番談話,也根本沒有提起莊鈺華有沒有找過他,問他要穆亦藍的電話。
斑定北照往常一般,神情輕快地跟乃姊談論著市場上的各種事態。
然後直到喝咖啡時,才算是言歸正傳,高定北說︰
「這陣子的股市令人疲于奔命,一只股票可以在一兩天之間在百分之二十的股價內升降,真是的。其實明知是幣場的技術性調整,讓市場老手容易出貨入貨,但,連我們都觸目涼心,更何況一般市民。」
斑定北說完話,靜觀他姐姐的反應,發現高掌西很聰明,她只是笑而不答,那是明知對方只是開場白,必有下文之故。
斑定北果然把話說下去︰
「故而,還是要在緊張氣氛中謀求一個歇息機會,三家姐你已有過幾天的港外逍遙,怕也不能在短期內有機會出去了。要輕松呢,似乎到我們別墅去住上一個周末,是最佳折衷辦法。」
「你倒關心起老姐的健康與心情來了?」高掌西微笑著說,臉上浮起了幽對方一默的神情。
當然高定北並不愚蠢,他知道瞞不過高掌西的法限,因此說︰
「我多約幾位朋友去小住,大伙兒熱鬧一個周末如何?」
「是不是家里有人預訂了別墅,你要我出馬?」
一般情況之下,高家在萬澳的別墅,是采取先到先得的辦法讓高家人使用的,同時也得看是誰去預訂,若是一家之主要用,誰也得拱手相讓,否則,聯盟者的呼聲最高。
石澳別墅本來是很優雅的地方,但高掌西一向忙,很少用得著,往往讓高鎮東與高耀南的妻子們,輪流預訂,把一班豬朋狗友約進去度假,既耍樂聚賭,也在炫耀。況且,高家大宅也實在擠得不成話,完全不可能宴客。一個飯廳,天天坐滿一大圓桌的人,墟疊得跟街邊大排檔沒兩樣。
斑定北明知有這種情況,為避免大嫂與二嫂向他要個相讓的人情,便拉高掌西出馬押陣,他知道兩位嫂嫂必會向高掌西承讓幾分。
為此高掌西一听弟弟這個要求,就有此一問。
斑定北聳聳肩道︰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最怕踫上這種雞毛蒜皮的家族斗爭,大嫂和二嫂搶著要佔用石澳別墅,令管家為難不在話下,管家一听我也有意思跟朋友去石澳度周末,立即對我說︰
‘四少爺,我能不能說你是捷足先登的,這就免了大房與二房爭個頭崩額裂了,兩位太太都搶著要這個周末的期。’」
斑掌西也禁不住皺了眉,問︰
「為什麼非要這周末不可?」
斑定北答︰
「听說,大嫂跟一本雜志說好了,讓他們來拍攝石澳別墅,她當然要以女主人的身分出現。」
斑掌西差不多是嘆了一口氣︰
「這還不能炫耀個透徹呢,她干脆囑記者跟我們的財政總監會同管轄高家產業的會計師樓,給她拍張相片,宣布一個父親名下的資產數字來得更吸引。」
豪門少女乃女乃的風騷有時獨領得過分小家子器了。
「那麼二嫂又為了什麼原因不肯讓步?」
斑定北擺擺手,說︰
「為了已約齊了她娘家的親朋戚友去度假,拿不到手就沒有面子了,到別墅去組牌局無疑另有一番風姿吧,這就不是酒樓飯館所能代替了。」
「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加盟報名的話,固然令管家為難,而且我卷入這種漩渦又何必呢,我是不必一定要本周末不可的。但,管家提醒我,說︰
‘你約三小姐一起用石澳別墅,不必論報名先後,只算兩票多于一票,也就幫了我這個忙了。’」
「我看,這也是個辦法吧!三家姐,你來押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