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黑霧逐漸形成一個朦朧的人形,她雙手支著下巴,跪坐在女孩的病榻前,看著熟睡的女孩。
「主人,她會好起來吧?」她抬頭天真的問。
男人微微一笑,「小霧,你有人類的感情,這對你而言有好也有壞。」他柔聲說。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好有壞呢?」她不解的偏頭問。
男人輕模她的頭,「噓,我們該走了,她就快醒過來了。」
「主人,到底為什麼?什麼是七情六欲啊?為什麼她剛剛哭了呢?她生病了嗎?」
「她不是生病,她只是傷心。」
男人慢慢淡化消失在主氣中,可是靜謐的空間里,還可以听到小霧天真活潑的話語——「傷心是什麼?能吃嗎?」
接著就真的是一片寂靜了……???
小嵐幽幽的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正散發柔柔暈黃光澤的日光燈。她想爬起來,但是身體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喘著氣再試一次,結果還是不行!最後她累了,再次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她睜開眼,發覺原來是窗外和風拂過樹梢間的沙沙聲。
她稍微扭轉頭,看見鏡子內一臉蒼白的自己,她試著抬起右臂,發現已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困難。她拿開鼻子上的氧氣罩,嘗試呼吸清新自然的空氣。
休息了一會兒後,她努力靠著意志力爬起身,但是,突然一陣昏眩襲來,她閉上眼,等自己的氣息調勻之後,才睜開眼顫巍巍地把腳放在黑白方格相間的地板上。
她一手扶著床旁邊的小幾,一手撐著鋪有白色被單的單人床,咬牙站起。
等確定她的雙腳能站穩在地上後,小嵐俏目顧盼四周。這里不就是醫院里的病房嗎?
醫院!她在醫院里面!這麼說的話……她猛然轉身,因為太過興奮了,還重心不穩的差點跌倒。
她半爬半跑的奔到病房門前,深吸一口氣,然後拉開門——走道上並沒有任何人在。
接著,她眼角余光瞄到有一抹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走道盡頭,便以那方向為目標,移???
杜慕懷和南宮雙翠走到小嵐的病房前,兩人皆訝異于那半啟的房門,杜慕懷率先推門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來。
南宮雙翠走在他身後,對他突然停下感到困惑,急切地問道︰「慕懷,怎麼了?」
杜慕懷並沒有回答,只是挪開身子讓她看見病房內的一切。
南宮雙翠低呼一聲,愕然地瞪著空無一人的病床;床上被單凌亂,連放在床底下那雙小嵐的拖鞋也不見了。
「會不會是護士推嵐嵐到別的地方去了?」她遲疑的問。
「你待在這里,我去問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杜慕懷說。
「慕懷,是不是嵐嵐的病情又……」南宮雙翠不敢再往下說。
杜慕懷沉默不語,他心中也正是害怕這件事。
「明天我帶你去頂樓玩。」突然,病房外傳來小女孩稚女敕的童音。
「真的嗎?哇,我好高興!」接著,是一個他們熟悉無比的聲音。
杜慕懷和南宮雙翠迅速轉身,與站在門外的女孩相望。
「大哥!」小嵐揮舞著手上的棒棒糖,奔向杜慕懷給他一個美國式的擁抱,然後她轉身給同樣一臉愕然的南宮雙翠一個擁抱。
腦筋空白幾秒後,杜慕懷才恢復意識,又驚又喜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嵐嵐?!」他不敢相信的輕聲呼喚。
「哥,沒有錯,是我,你最可愛的妹妹又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
听到她俏皮的話語,杜慕懷終于咧嘴大笑。對,這確實是他的妹妹沒錯!
「雙翠姐,我好想你喔!」小嵐拉著南宮雙翠的手撒嬌。
南宮雙翠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我也很想你,嵐嵐。」
「啊,我差點忘了介紹了。」小嵐拍一下額頭,轉身去拉躲在門口的小女孩,「這位是我新交的小小朋友。」
「才剛醒來就馬上和小鄰居認識啦!」杜慕懷笑著說。
「哥,你笑我。」小嵐向他扮了個鬼臉。
一陣嬉鬧過後,杜慕懷正色看著小嵐,「我去請醫生過來。」
「我又沒有生病!」她不快的叫了一聲。
「嵐嵐,听話好嗎?我知道你最怕吃藥打針了,可是,還是要請醫生來檢查一下比較好。」南宮雙翠溫柔的道。
「我知道了,我听話就是了嘛。」
南宮雙翠溫婉一笑,杜慕懷隨即去通知醫生。
經過一連串檢查下來,小嵐躺在床上累得連動都不想動。
杜慕懷送走醫生後,回到小嵐的病床旁。「醫生說你大致上都沒有問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休養,所以你可別再嚷嚷著想要到哪里玩。」
「可是,如果不讓我出去走走,即使我沒病也會悶出病來的。」
「明天我會帶一台筆記型電腦來讓你上網,這樣你就不會太無聊。」
「可是……」她仍然向往窗外的自由。
杜慕懷搖搖頭,「沒有可是,乖乖听話好嗎?」
知道哥哥的堅持是為了她好,所以小嵐也只好點頭答應。
杜慕懷這才滿意的一笑。
杜慕懷與南宮雙翠離去後,小嵐轉頭看著窗外的天空。時值初春,鵝黃色的木棉花點綴一樹,中庭回廊下的梔子花開滿一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清香。一對綠繡眼飛來停在枝頭上,不時互相整理對方的羽毛,然後交頸廝磨一番。
小嵐看到這景象,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她微嘆一口氣,腦海里不禁又浮出一張臉來……她趕緊搖搖頭,試圖將那個人逐出腦海,命令自己不去想他,但是越不想去想他,他的影像就越清晰。
一顆淚珠從眼角泌出。小嵐走下床,來到敞開的窗戶旁,靜靜地讓微風拭去她的淚水,撫慰她的心靈。
別再去想他了。她告訴自己,他和自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會為了她放棄一切,而她更無法抹去自己多年來堅持的心志。
她緩緩閉上眼,讓風柔柔地包圍她。
就讓一切隨風飄去吧……???
白友雅忐忑不安地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金德一臉陰郁的看著窗外,對眼前風景視而不見。
沉重的靜謐壓迫著白友雅,但是她不敢開口,害怕金德會用他那對銳利的眸子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牆上時鐘滴答滴答地走,她的手心開始冒汗。
金德終于轉過頭來,用一雙冷峻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白友雅。
白友雅不禁瑟縮了。
「你想怎麼樣?」他開口,但語氣中毫無感情可言。
白友雅咬了咬下唇,沉默一會兒後才鼓起勇氣說︰「我想結婚。」
金德冷笑一聲,「這就是你的目的?」
「是的,我只要一個名分。」她的聲音開始發顫。
「天殺的!」金德咒罵一聲,來回踱步。
白友雅絞著雙手,眼角余光瞄到她放在沙發上的皮包——里面有一張由李麗娜向婦產科診所買來的驗孕單,用來證明她的謊言。
她腦海里回憶起李麗娜將驗孕單交給她時所說的話︰只要金德相信,日後再想辦法受孕,即使他存有懷疑,到時她也已是金夫人了。
這樣的計劃看來是天衣無縫的,可是,為什麼她心里總是有著淡淡的隱憂呢?唉!
包別說在面對金德時,一股濃濃的罪惡感幾乎要扼殺她!
金德嘆口氣,掙扎著將自己從小嵐的形影中拉回。他該怎麼做?他愛杜小嵐,這是他無法否認、也不能淡忘的事實。可是,白友雅竟懷了他的孩子,這讓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