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不容?」他挑了眉,這句話有意思,他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天理不容的下場,不過,她說的太嚴重了。
難道他跟她之間就不能「純」睡覺?還有,說他們是兄妹也太早了,不太「合適」也不對。
「你是不是我妹妹,還不確定。我父親是一個凡事看真憑實據的人,我的聯想算是無憑無據,就算拿了你母親的照片到他老人家面前,只怕他貴人多忘事,根本想不起來。」令狐子風炯亮的黑眸沒一刻離開她。
「要不是二十四年前,你母親給我的印象是那麼深刻,我是不會注意到你的,你跟你母親長得實在很像,讓我做了大膽的聯想,但還是不能就這麼把你帶回古家。父親那年就不相信你媽說的那一番話,才把她轟走。所以明天我先帶你上醫院抽血檢驗DNA,有了完整的報告,才能取信于他。這麼一來我會很樂意見他和你父女團圓。」這也是給義父六十歲大壽的意外禮物。
案女團圓?DNA檢驗?
原來……原來他是這樣想,所以才要她的血?若蝶心口像塞了什麼,淚一顆一顆沿著清麗的容顏滴落。
「我不會和他相認的,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他!從小,我就知道爸爸是個名人、有錢人,但媽媽一直到病死前,才告訴我他的名字,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骨氣!媽媽撐了那麼多年,不管多苦、多窮,都不要去找他。要不是怕我這女兒日後孤苦無依,她是說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當年讓她未婚生子,飽受人情冷暖、流言蜚語的混帳家伙到底是誰!」
她吸了一口長長的氣,眼瞳晶亮的堅定道︰「媽媽告訴了我是誰,又怎樣呢?我還是不會去找他、求他。我還是叫谷若蝶,但我這個谷是山谷的谷,不是古老的古。」
這一大篇憤恨的話,若被義父听到,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一代盜王被稱為混帳家伙,不知一向權威十足的義父會不會氣得吐血?
「我會讓你認祖歸宗。」他又在雞同鴨講了,他臉上那抹無謂、瀟灑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跟你去醫院!我絕不會去認那無情無義的老家伙!」
「不要稱呼一個可能是你父親的人老家伙!」他的口氣冷了起來。
誰都不可以辱罵他的恩人義父,就算是義父的親生女兒!
他的表情閃爍著危險的信號。
笑話!她谷若蝶是被人嚇大的嗎?
「我偏要叫他是老家伙!不但如此,他還是混帳的垃圾、低級下流的王八蛋!」對,沒錯,她一火大起來,不但口不擇言、六親不認,還會失了理智的亂挑釁,甚至打人。
她,實在太不聰明了。令狐子風臉色冰寒,起身躍到她眼前,速度快得讓她看不清楚。
她想逃,但,來不及了!
他大手捫住她手腕,用力一拉,把身形縴細的她夾在腋下,另一只手高高揚起,在她臀部用力打了好幾下。
她當場就尖叫了起來。
「你不能這樣打我!我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來!你這無賴、變態,你憑什麼這樣打我?救命!來人呀!救命!」
這樣呼天搶地,大呼救命,會有人來嗎?當然不可能。
直到她大哭起來,沒再尖叫。他才面無表情地放了手,將她摔到床上去,手勁絲毫不憐香惜玉。
「天一亮,你就要跟我去醫院。還有,不準你再罵父親一句。」
這樣一個迷人的俊秀男人心狠起來,跟魔鬼有什麼不同?她心碎了。
「你……是惡魔,最下三濫的那種。你憑什麼打我?就算你是我哥哥,又怎樣?」
扮哥?他噙起一絲冷笑,
「我姓令狐,不姓古。不過,我算是你哥哥,你的一切從現在開始要全听我的。」他霸氣的一面被她挑釁出來了。
因為,他實在無法坐視不理她對古煌的謾罵。代替義父修理她,堵住她的口不擇言,他覺得很天經地義。
「我……絕不會听你的,絕不會。」她哭得肝腸寸斷,「我一定會……會消失在你面前的。」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他目光冷冷地瞅著她蜷曲著身體哭的模樣,一點也不同情。「從現在開始,我會牢牢的盯住你。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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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透了古煌,也決定開始恨令狐子風,恨他沒商量余地的鐵石心腸。
「你自己都不去認祖歸宗,憑什麼逼我?」她抿緊嘴唇,咬得都快出血。
她哭到天亮時,早就沒了淚水。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昏昏沉沉得睡去。
直到他拿了一份鮪魚加蛋三明治和牛女乃到身旁,她才被撲鼻的香味弄醒。
「快吃掉,我們還要趕去醫院。」
他豐神俊朗的五官倏地放大在她面前,那神清氣爽的模樣很是刺目。
「我為什麼要認祖歸宗?你跟我不一樣,等醫院報告出來,你非回去不可。」
「有什麼不一樣?莫非是你母親為了報復古煌花心,就隨意跟別人生下你——」她簡直沒嘗夠「教訓」,這口沒遮攔的話一說,不就是間接罵他令狐子風是野種?
令狐子風眉都豎起來了,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是該稱贊你的幻想力豐富,還是該說你好大膽子?古小姐?」他冷冷撂下話,將好意買來的早餐擱在矮桌上。大腳一跨,整個俊挺的五官逼近她眼前。
她瞪大了一雙已哭得浮腫的「泡泡眼」,努力要將身子往後退。
犀利的眼眸燃著火焰,看來又急又忙,簡直要立刻吞噬她。
她澄澈的眼瞳突然昏天暗地黑了一半,霍然襲上心頭的恐懼立刻像毒蟲,狠狠咬上了她的腸胃,一顆顆斗大的汗珠和著淚水湍流而下。
「先、別、打、我,我、的、胃、好、痛。」她抱著肚子,哀慘地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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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痛?她那痛苦的樣可一點都不假。令狐子風絲毫沒遲疑,大手抱起她就往樓梯沖。速度有多敏捷,若蝶已經痛得無法去分析,只知道雙手攀住他,緊緊牢牢的。
汗水及淚沾濕了他米白的絲質襯衫領口。她的唇色鐵青,清麗秀氣的臉蛋變得死灰。她的螓首窩在他的胸前,因劇痛而渾身顫抖。十指交纏圈住他的頸項,像只無助的小貓咪,哆嗦的啜泣著。
像被重錘打了一記在胸口,令狐子風繃緊的嘴角流露十足的緊張。
當高大的身影鑽入了招來的計程車,他那雙乍現的陰騭眼神,冷冽的語氣是不允許人說不的。
「闖紅燈,超速駕駛。我要救人,」簡短的指令像君王頒旨,凍得計程車司機大氣不敢喘一聲,只能听令行事。
縱使司機有些不太願意,但,從後照鏡看到那凝重的臉色及懾人的眼眸,雖不窮凶惡極,也不陰狠耍流氓。但,那氣勢就是不容人拒絕。
懊不會是老婆生了什麼大病吧?司機在心里直犯嘀咕,腳下卻沒閑著,猛踩油門,狂奔疾駛。
「我好痛……胃好痛……」
眼淚、鼻涕、冷汗浸濕了他的胸口……即使他努力用手掌撫著她疼痛的部位,希望能減輕她一點點的痛苦。但,她那痛得發顫的軀體,還是令他忍不住糾緊眉暗暗焦急。
「你不能再快點嗎?找家大一點的醫院。」他的語氣竟發急了起來,早知道就開自己的車。
有幾秒鐘,他為自己居然也會慌張的情緒錯愕。他不是那種沒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曾幾何時慌張過?
只是她的痛楚令他心疼,胸口就像壓了一塊重物,局促難安。
「我叫你快點,你听不懂嗎?」他的眼神若變成了冷箭,眼前這司機早就被射成了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