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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刺美人魚 第22頁

作者︰李馨

他的眼光,溢滿了深摯,那無盡的愛戀幾乎絞痛她的心,她忍不住圈住他的頭,獻上她萬般濃郁的真情;直至換他掬起她羞如夕霞的嫣媚,方又以那縷攪動漩渦的嗓吟訴︰「莫听穿林行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小姐!」

「啊!」扣雲駭然睜目,驚魂未甫地將視線定于巧婢臉上,呼吸的急促幾乎挖空了她的心口,「我怎麼了?」

「小姐!」巧兒擔憂地替扣雲拭汗,「會不會太勉強了?」

「不,我沒事。」扣雲甩甩頭,心知自己因煉藥太急進反受藥氣侵腦,以致暈眩而憶起與問生相依的片段,接過巧兒遞來的濕巾,她胡亂抹了兩下,略微定神醒腦再端望熱氣蒸騰的丹爐。「第一批藥汁熬得差不多了,巧兒快去準備第二捆藥材混進合熬。」

「小姐,第二捆藥性比第一批的還烈,合熬時會釋出毒氣反噬你的功力……」她焦灼地端詳小姐憔悴倔強的神色,「不要再催火了,放慢點好不好?」

「不行!這種速度還不夠快。」扣雲暗暗調息以平復脈搏的紊亂,但那股不安不減反增,宛如心髒被牢牢抓著並被施力扣制壓得渾身沉甸甸的,這種不安令她恐懼,「巧兒,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你再添柴薪,我要運功將火勢催烈!」她一個手勢阻止她作言,「巧兒,幫我,我必須快點煉好解藥,只有早點見到他才能讓我安心,他對我很重要!」

這是她心高氣傲的主子?那翦水秋瞳中的懇求可是愛?是誰有如斯魔力改變冰一般的秦

扣雲?!

雖然憂焚猶在雙眉,但她唇邊卻露出淺笑,「小姐,奴婢不知該向你道賀還是為那個男人帶來的麻煩咒上兩聲。」

握住巧兒的手,扣雲第一次感覺到敞開心胸的溫暖,欣然地掀開艷唇,她道︰「我想你該同情的是他,因為麻煩全是我惹的。」

頭一回,美得不似人境的飄羽軒,飛揚著充滿和馨的朗笑。

***

「爹,感覺好點沒?喝藥了。」

穆皓在兒子的攙扶下坐起,不用問他也知道府內的死寂所為何來,他搖搖頭拒絕湊近的藥碗,盤踞心頭的,分不清是喜是憂。

「你全部說了?」

問生放下了碗,低垂的眼沒有泄漏任何心緒,「爹怪孩兒?」

穆皓還是搖首,「只是沒料到玨儀也有剛烈的一面。」已經兩天了,玨儀不但沒如往常隨侍在側,連兩個孩子也如同消失般,府內上下氣氛沉凝如墓。「其實當初要你頂替祁兒時,爹或多或少存著私心希望你能不嫌棄玨儀,是爹太自以為是,反而傷害了玨儀——」

問生沒搭腔,憶及那夜的情景,他幾欲被她一遍遍回響腦際的淒厲指控淹沒,而她之後壓抑的啜泣更令他夢魂難安,設非有伊人的倩影默默支持著,他可能克服不了這一波又一波的自責。

「唉……」穆皓雖樂見兒子覓到了他的鐘情,但卻也心疼媳婦的委屈,「咱們穆家一而再地對不起人家,日後可得善加彌補啊!」

彌補?!問生疑惑︰怕只怕她連彌補的機會都不允吶!

「孩子,爹想辭官退隱。」

穆皓突來之語令問生錯愕,「爹何以忽生此意?」

「爹早就想辭官了,官場險詐多詭我已倦怠,這些年來逐漸不堪負荷,以前還有一絲冀盼,怕辭官後你娘找不到我,如今曲兒既已不在,我也沒有什麼割舍不下。京城太嘈雜,爹想歸鄉度余生,等爹身子硬朗些再擬辭表,你不會反對吧?」

「哪會?問生也正希望孝養您,讓爹不再操勞。辭表就由孩兒來代擬,爹您只管安心休養。」問生似寄盼又似感慨地低喃,「讓我們全都從頭開始。」

「問生!」穆皓因病而顯老邁的臉龐布滿期許,「爹已經造成太多不幸,答應爹,你一定要幸福。」

「放心,扣雲會讓我們沒有時間去想以前的種種不愉快。」

「扣雲?!是秦姑娘呀?對了,爹尚欠她,不知她要什麼,你想我那塊御賜的如意她會不會喜歡?」

「不用了,她托我告訴您,她要的孩兒已經給她了。」

「是穆家媳婦的位置?」

「不。她要的很簡單,她只求有夢。」

而在他懷里,她找到了無仇無恨無風無浪的溫暖和——夢!

退出靜室時,問生有點掛憂,爹愈來愈沒有元氣,失去妻子的消息擊垮了他,他們的愛深摯得令人歉吁……倏忽雙耳一動,他護住房門沉喝,「是誰?」

「你的仇人。」冷硬聲音方鑽入耳,他就輕若微塵地自檐上躍下。

「石岩軍!」驚詫只掠過他的眼,旋即又馬上渾身警戒,「你如何知我在此?」

「意外嗎?唔——我是該叫你穆祁還是莫問生?」不待他言,他就罩起殺氣,「把扣雲放了!」

「扣雲?!」正在猜測是否是扣雲坦訴他來歷始末時,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又將他思慮的可能性打散,「扣雲沒回去?」

「少裝蒜!」石岩軍的動作快若閃電,問生尚未眨眼就被對方手中森冷長劍架上脖子,「你把扣雲藏到哪去了?」

問生沒有瞄一眼那柄閃閃晶亮的劍鋒,也無絲毫慌懼,敏捷的腦筋一轉就猜出其中必有誤會,現在逼得他親自現身,想必他已經偷偷搜過御史府,「你不是找過了?」

劍芒沒入皮下一分,血立刻滲紅了銳利的森冷。

「把扣雲交出來。」他一字一字如冰塊墜地︰「別逼我血洗御史府。」

那隱于冷酷背後的是什麼?問生不動聲色地直視石岩軍,驀然想起扣雲被蛇噬時的自己……「你愛扣雲?!」

岩軍眼色一閃,劍推更深,「讓我問第二次,就是你血濺五步之時。」

「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

「我不想廢話,你交人,我走;不然我的手下個個不懂何謂手下留情。」

「我以為我們是值得信任的敵人。」

「在你擄走扣雲的那刻起就不是了。」眯起盛溢著憎惡的瞳,飄蕩腦海的是縷哀怨淒絕的啜泣,以及那無助抽搐的身形。「是我看走眼,居然還替你說項才害了扣雲。」

他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四周屋頂上立即冒出勁裝黑影,石岩軍剛峻的臉孔泛開邪魅的冷笑,「一個小小的御史府該要不了兩刻鐘就能夷平了吧?」

「不管你相信與否,我沒有勉強扣雲跟著我,你因何沒接到她的訊息我不清楚,但請你撤走你的人,別驚動府內任何人,他們是無辜的。如果你有何怨懣或誤解,沖著我來就是。」他重申,「請你記住,在這里我不是瘟神而是穆祁!」

石岩軍利刃般的眼一掠精光,「你沒有囚禁她?」

問生沉默了半晌,才決定不隱瞞,與他四眼交接,他將自己熾灼的情感暴露在兩泓深潭中,「我——只是個和你一樣的男人。」

一樣傾慕著朵飄雲的平凡男人。

石岩軍怔忡,啞然失笑,那無聲的苦澀梗在喉中化也化不去,「是你?!你就是她苦苦追尋的夢?!」

且不論其間有何差錯,他深信一個說謊的人不會有如此澄澈的眼神,既然他也承認對扣雲的情,自然不會加害她,這麼推演下來只有一種結果;她之所以沒聯絡他,全因為這戴著面具的男人!

劍,緩緩地離開血肉,刺目的赤液沿著劍勢滑落。

「告訴我,扣雲有沒有表明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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