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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刺美人魚 第4頁

作者︰李馨

就在她手中金針要落在他身上死穴之際,他猛地張臂攬住她,害她跌入他的懷抱內。

「冷……好冷……」他下意識地抓住溫熱的物體抵御毒寒,卻不知挑動了她莫名的情愫。

「你……放開我!」秦扣雲羞急地捶打,卻徒勞,鼻端淨是他暖呼呼的氣息,耳邊又回蕩著他不穩定的喘息聲,就這麼牢固地被扣在他懷里任他汲取她的溫暖……天,她怎麼覺得頭重腳輕地有些舒服?她是哪不對勁了?她應該掙月兌他,應該把掉落的金針撿起來扎入他死穴,應該……留在他懷里!

她被這最不應該的應該給震出一些明了——她,人稱冷嵐的秦扣雲,居然被這男人的軀體給觸動了什麼。好吧!就算她有點依戀他有力又寬厚的胸膛,那又如何?她不會心軟的,他得為他的罪付出代價!

不過,代價有許多種,就這麼一針了結他豈不便宜他?他該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呵呵,她有的是時間和辦法「治」他的「病」。

在此之前,善待自己一下又何妨?

她舒服地閉上眼聆听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規律,莫名其妙地在她心里蕩漾出一絲甜蜜滿足,仿佛他們是一輩子的夫妻,和諧恬淡……想到哪去了?她想厲喝自己,卻意興闌珊,窩在他身上的感覺這麼好,干嘛虐待自己不去享受?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產生這感覺,為什麼偏偏是這紈夸子弟?

「娘……活著好難……」

什麼?人家我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怎麼喊我娘?太沒禮貌了。

秦扣雲憤憤地撐起身子,雖說他因毒昏沉囈不解神志,但仍要教訓他的失禮,少說也要甩他一、兩個耳括子。

「我真的……不想傷害……可是孩兒不祥……好難坦然,好難遺忘……」

秦扣雲一觸及他夢中的痛楚,又忘了她原本的打算,唉!他真是個會令女人三心二意的男人。牽過他的手,她禁不住問︰「你想遺忘什麼?」

遺忘什麼?

他漂蕩在一片茫然中載沉載浮,渾沌的神識只透著這句問話,他什麼都想忘,卻忘不了記憶中寸絲末縷的感傷。就像娘,每當對鏡梳妝時,就會想起過去的美好而吟念父親教她的那闋詞;娘還有她的美好,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只有那闕詞,悲愴又淒涼——秦扣雲真想狠狠摑自己一耳光,明知他中毒昏迷不醒,還問他話指望他回答?!她是痴了還是癲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艱難地斷續吐音,「孤墳無處……話……」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恍恍然,她替他誦出這闋詞,倏然備覺淒涼,為什麼他會想遺忘這闋詞?

「唯……有淚千行……千行……」

面具下映著閃光,是淚嗎?是他沒有哭盡的淚嗎?還是他對往事的懺悔?

「穆祁,你別以為掉兩滴淚就能抹殺掉你的罪行!你該死,該為你的所做所為死上千次萬次,別妄想我會放過你!」她沉下臉,疾拍他胸膛兩掌,他悶哼一聲,嘴角逸出血絲。

忿然起身,她收拾針具推門而出,穆皓立刻迎了上來,未掩藏的憂切在見到她滿臉悻怨後加重。

「秦姑娘,犬子……」

「毒我暫時鎮住了,不過要拔盡尚需一段時日,在他醒來前三餐湯藥由我來打理,不許任何人接近這里一步,直到毒祛盡為止。」

「姑娘大恩老夫永銘不忘。」

不忘?不!做人有時還是遺忘的好。像他,連作夢也忘不了那闋詞……「不用謝我,我幫你是有代價的。」秦扣霎故意說得冷血無情。

「任何代價也比不上犬子一命。」穆皓滿眼滿心的感激,「我虧欠那孩子太多,讓他受了數不盡的委屈,我這個父親有愧于心,說什麼也不能再失去他!」

秦扣雲別過頭,不想見他那刺眼的忱恩,如果他知曉她將索求什麼報償,還有可能對她如此欽謝嗎?

「爹,您臂上灼傷未愈,怎不入內休息?」

秦扣雲望去,廊上走來儀態萬千的少婦,手里還牽了兩個小男童,約莫三、四歲,走起路還顛晃不穩。

「玨儀,不是叫你別來了嗎?怎麼又帶著海晨、海翔過來了?」穆皓嘴上雖然說著,但卻抱過一個小男童,動作間慈愛無限。

「爹!」少婦垂首,似有滿月復矛盾,「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相公,是翔兒、晨兒的爹,媳婦怎能不聞不問?」

穆皓開口欲言,卻在話到口之時又吞了下去,頹然一嘆,「你來也沒用,他毒猶在身,常人不能近,尤其他又燒毀了臉,脾氣大得很,什麼人都不見……」

少婦只用搖頭便截去穆皓之言,「他是我相公,這點永遠是抹不掉的事實。」

穆皓見媳婦這樣,也無言了,她是這般溫婉的女子,卻因他兒子一時獸欲而誤了一生,他穆家欠她的何止是清白貞節,還有她的一生吶!

「哦!我來介紹,秦姑娘,這位是老夫的媳婦玨儀,我手里抱著的是長孫海晨,她手里牽著的是次孫海翔。玨儀,這位就是女華佗秦扣雲秦姑娘。」

「秦姑娘!」她端莊地朝她一禮,「多謝你肯施援手救我丈夫,裴玨儀感激不盡。」

秦扣雲瞧著裴玨儀良好嫻淑的神韻,愈瞧就愈不是滋味,心中一團郁氣聚結得比秋風還快。

「穆祁真是好福氣能娶到裴姑娘這麼好的女子,連兒子都這麼大了!」秦扣雲輕笑兩聲,臉色又是一肅,前後變化之大,教人模不著頭緒。「在他毒沒祛盡之前,我勸你最好別靠近這里,因為毒會傳染的。」

瞄了眼可愛的孩童,她又加了句,「尤其是對小孩兒。」

說罷,便踩著仙子般的蓮步飄然離去。

「爹,秦姑娘好似不怎麼喜歡我,是不是我哪惹她不悅了?」

「沒的事,秦姑娘的個性就是如此,你別多心,只管听她的吩咐就是。咱們還是走吧!

免得真影響了晨兒翔兒,對了,那壯士的後事你辦得怎樣?」

「都已妥當。」

「唉……是老夫害他喪命,枉費他好心來知會我故友的消息,卻不幸遇難,老夫對不起他……」

「爹,您別嘆息了,媳婦陪您去拜祭他,對了,他叫什麼名呀?」

穆皓略愕,眼內是深沉的哀傷。「姓莫。叫莫問生。」

第二章

今夜非常涼爽,時已四月初,大地飄散著夏天的氣味,春天的雪,似乎是相當遙遠以前的事了。

但,在她眼中,那天的小雪卻依舊這麼冰冷沉澱在記憶中,儼然堆積成最痛的創傷。生死兩茫茫啊!如許感嘆是拭不去的淚痕吧?

秦扣雲推門而出,月夜的徐風輕撩起她曳地的裙擺,漾開一圈圈優雅雍容的弧浪;梳洗過後更能感受天候的清新,一襲簡單的衣裳穿在身上反襯托出她不俗的身段。

懊去看看他的情況了,她調配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必須依人的體質而更動劑量毒性,倘若他比想像中的壯碩,就比較棘手,可能需要長一點的時間潛伏毒素不讓他發現……屆時要他生便生,要他死就死,此仇此恨要如何了結就操之在她,任他再頑強也沒用。

凝望明亮的月色,沒由來地落寞,月圓人缺啊!這世上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身如孤舟漂蕩,明日何處?去向何方?蒼闊天地何所依歸?又怎地擲度此生?素手踫門挪開另一室房,方盈盈跨過門檻,便教那方端坐加帝般的男人給震懾了神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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