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雪審視丈夫的臉龐,心頭有絲後悔,他知道若將感覺到的內情說出,他必定因辛寇的痛苦而痛苦,可是不說又無法坐視他們兄弟彼此誤解猜測。唉!反正說都說了,還有什麼好想的?
「大個兒,你別難過了好不好?」她把自己縮得更緊,「你難過我也跟著你難過……」
仇烈霄恍然張眼,見織雪面上的青光更盛,不由得暗責自己大意忘了時辰︰「織雪,冷嗎?」
「恩!我好冷……好難受!」她恨不得拿把火來取暖,「大個兒,你可不可以點些火?我真的冷得好難過。」
烈宵心知那時噬情陰蠱內竄的現象,所以沒提醒她山洞內已燃起兩排火廊。只見她面色青紫,雙臂卻通紅似火,明白最後關頭已至,遲疑了一下,他問︰「織雪,你願意當我的妻子嗎?」
「說什麼傻話?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呀!」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要添幾個小寶寶?」
「有啊!」被兩股強力拉扯得近乎昏迷的織雪努力集中心神,「我希望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這樣我們就不會寂寞了,可惜……我不能生育……你會不會怪我?」
烈宵一邊何她講話分散她的注意,一邊運集內力為他抗毒,但噬情陰蠱頑強不易驅滅,他發現織雪越抖越厲害,再這樣下去,她會承受不了陰蠱之毒的,必須馬上為她解毒!
可是……烈宵忽然有一頭撞牆的沖動,他根本不知道周公之禮怎麼行,怎麼解毒?
糗大了,誰叫老家伙什麼天文地理都教了,獨漏了這項人生大事?
二十二年不安定的日子使他從未留意到家庭,人倫這碼子事,老家伙也沒說過夫妻之實要如何「實」,這下怎麼辦?總不能反過來問她會不會吧?他會的只有本能教他的吻而已,他還記得她的唇有多軟,多甜,多香……
怎麼熱起來?
「我一定快要死了……」織雪可憐兮兮的申吟,雙眸含淚,「大個兒,你可不可以在我死前再吻我一次……別讓我死得太痛苦。」
烈宵不知所措,絞盡腦汁想平息她體內的風暴,但冒出的只有一顆顆的冷汗。愣怔中渾然不覺攀上他脖子上的兩支女敕若白藕的臂,回神時已讓妻子吻個正著。
「我真的好象懷你的孩子,生一個小大個兒,可是我永遠作不了母親……」哽咽地低喃,織雪戀戀不舍地又輕踫他的唇,「吻我,大個兒,我不要離開你。」
淒楚的請求,柔軟溫熱的嬌軀,心愛的人兒在前,天下有哪個男人拒絕得了這種誘惑?
「織雪……」烈宵如痴如醉地溺在她淚光蕩漾的雙瞳中,不由自主地陷在本能的沖擊中,雙手不再空虛,一手緊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撫著她的腰,千般深眷萬般迷醉。
「我好愛你……」分不清是醒是睡的織雪完全臣服在他的觸踫之下,「我真的好愛你……」
火!
仇烈霄有生以來第一次了解到這個字,這自他內心深處被挑起的熾熱、狂野、滾燙。
他只覺得好熱,好熱,山洞內的火廊、光影層層交疊,迸發成腦中瑰麗的圖形,忽晰忽隱,似清晰似模糊……
好熱好熱的唇……好熱好熱的夜。
第十章
碧落鎮,一處與世無爭,安靜純樸的小鎮,數十年來不曾有過波瀾災殃,卻自昨夜的一場火中揭開他們生命中最傳奇的一幕。
「稟教主,碧落鎮外已插上血魂令,意欲找奇劍尋仇的閑雜人已驅離,若有人罔顧血魂令進鎮必遭狙殺。」
「有沒有頑抗分子立意復仇的。」
「男子三人全部已除。」
辛寇不以為意地頷首,仿佛三條人命不算什麼,一旁被捆起的寒士里卻倒抽一口氣。
「辛寇,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寒士里自被他救醒後,就陷入一頭霧水的僵局里,他除了告訴他們他叫辛寇之外,什麼都不肯透露。
寒家舊邸前,矗立著臨時搭建的竹亭,亭內坐著安逸自得的辛寇,獨自品茗聆听手下之稟,而寒氏夫婦連同被發現的陸伯皆捆鎖綁在亭內。因受辛寇某種手法所制而無絲毫反抗之力。辛寇從容舉杯,將俊顏罩于四溢的茶香中,頗為享受地靜了會兒才慢慢啟齒︰「我的手下不是說地很清楚了嗎?他們執意要報仇不肯離開,我也是迫于無奈才送他們一程的,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怪得了誰?」
「辛寇……你……」
「怎麼,想罵我狠,說我沒人性是不?」他冷笑,「反正被你們中原人稱為魔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既然你們都恭維我是魔頭,做事不符合這名號不就太對不起你們了嗎?」
「他們要找的是我,你大可放了我,何必殺了他們!」
「放了你和他們決斗,不就白白浪費了我救你,替你祛毒的力氣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們?我們不需要你這種幫助!」寒士里氣憤地大吼,「你憑什麼主宰這一切?我寒士里不曾得罪過你,和血魂教也沒有一絲瓜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寒士里呀寒士里,你好歹也行走過江湖,血魂教這麼響亮的名號難道沒給你任何答案嗎?」辛寇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血魂教……」寒士里剎那白了臉,「血魂劍?你是另一個赤煞傳人?!」
「銀虹族本就依賴赤煞族而活,我救你們並不為過,況且我還得叫你們聲岳父岳母,幫岳父的忙是做女婿天經地義的責任,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放下杯,他不再多言,看向前方的屬下,繼續問︰「那縱火燒寒宅又四處散播任天遙在碧落鎮的消息的人抓到沒有?」
「稟教主,屬下正傾力捉拿……」
「我要看的是結果!」辛寇冷然道。
「是,屬下這就去捉人!」勁裝漢子一叩,迅速離去,就在此時,另一名身著同樣服裝的人前來回報。
「稟教主,碧落鎮已在控制之下。」
「很好。」辛寇的眼中染上譏誚,「有這麼多條人命在我手里,仇烈霄,你逃不掉的。」
「辛寇,你到底要做什麼?」寒士里聲寒質詢,「先是放毒,後又爛殺無辜,碧落鎮的人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連他們也不放過?」
「任何與仇烈霄有關的人我都不會忽略,只有利用你們,我才能完成和他一戰的願望。」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我要證明我比他強,我辛寇沒有他也能掌控風雲,叱 天下!」仰天,他大笑,「燎天與血魂的宿命千古以來無人能改!」
寒士里不再逼問他為什麼,因為他看到辛寇狂亂的眸中,隱約有一抹——淚光。
※※※
天,終于亮了,陽光在無數復雜的祈禱下重照大地,是希望或是絕望,在這和煦的燦芒中似乎自有它的安排,未來,在晴空的鋪陳下顯得和藹,沒有人能預料會不會有狂風暴雨。
命運,和氣候一樣詭譎難測;未知,永遠是人懼怕又忍不住盼望的神秘。
他佇立在陽光下默受洗禮,手中的劍也隨他沉思。
回首,洞內的她應該睡得正熟吧?
往後,她不用再受陰蠱的威脅折磨了,她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可惜他看不見她讀到他留言時的笑容。不過這樣也好,他也見不著她為他憂心傷神的愁顏,他的離開必讓她焦急如焚。
等她醒來,一切大概都已結束。陰蠱方滅,她勢必會睡上兩天才會蘇醒,等事情均完結,她的生命又是新的開始,只可惜,她的十八歲生日他沒辦法陪她過了。
「老家伙,你早就明白會有這天,所以你才要我爭奪燎天,是不是?為何你不對我說明辛寇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