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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焰戀佳人 第30頁

作者︰李馨

「什麼事難倒了我們小雪花?」他問,似也沾染了飄然醉意。

「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樣才吻得到你,是你俯首呢?還是我送上?」

「這個嘛……當然兩樣都得試一試才分得出好壞。」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讓我找出兩全其美的途徑。」她啄了下他的唇,又啄了下,越啄時間越長,「仇公子,你蓄了朵求之不倦的雪花。」

「非常幸運,我正巧很會教人解愁,尤其擅于一同配合鑽研奧妙……」

燎天劍靜靜伴著他們的纏綿繾綣,無鋒劍身,閃過長長一抹銀光。

※※※

「我不要回去,哥,你別拉著我,我不要回去!我要替爹報酬,我呀殺了那老賊!」

「小玉,听話,跟哥回影峰吧!」薛翌好言相勸,「我們已經討回公道了,過去的事就別再追究了。」

「別再追究了?」薛玉甩開他的手,瞪大了雙眼,「殺父之仇深似血海,你居然要我別再追究?」

薛翌默立,心頭酸苦雜陳。

「哥,你變了。」薛玉忿恨怨氣充滿心中,不停地退後,眼前的兄長恍如陌生人般的遙遠,「以前你比任何人都急于找出仇家,如今找到卻一再退縮,為什麼?」

「是。我變了,因為我發現我們的復仇根本沒意義,因為我發現爹的死全是自作自受,因為我發現寒士里才是光明正大問心無愧的俠士,因為我發現我一夕之間變成土匪馬賊的兒子!」薛翌怒視一臉驚愕的妹妹,「有這麼個爛殺無辜草菅人命的爹,你不覺得羞恥嗎?我們有什麼資格向人家尋仇?寒士里根本沒有錯!」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

「我早就懷疑娘是否隱瞞了我們不知道的內情,她一直要我們為爹報仇雪恨,卻從不告訴我們爹為何被殺!我們苦練武藝下山尋仇,到頭來卻成了笑話,你還不明白嗎?」

「我不相信爹是那樣的人,那全是寒士里欲月兌罪的彌天大謊!」

薛翌不理妹妹,逕自低喃︰「為了一顆避麗明珠,竟不惜奪走一百余條性命,一百多人的死尸堆起來有多高知道嗎?你知道嗎?會做出屠村這種事的人根本不是人,是獸!我們費盡心思跋山涉水為的竟是替禽獸報仇,我們的行為跟禽獸沒有兩樣!」

薛翌的話,斷在一聲清脆的掌摑聲中。

「薛翌!」薛玉寒聲道,「我不再認識你了,會說爹是禽獸的人不配作我哥!」

「小玉……」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報仇,因為你看上了寒士里的女兒,被那賤婢的美色所迷,所以妄想和寒家促成好事,而不理娘的交代!」

「小玉,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寒姑娘。」薛翌一听妹妹竟如此惡劣地誹謗人家,臉色倏忽然刷下,「不能為爹報仇,是我不孝,但人家寒姑娘可是清白無辜,與我們的仇一點關系也沒有,你怎能用如此惡毒的話污蔑她?」

「怎樣?心疼了?」薛玉冷笑,「你不去報仇,沒關系,我一個人也做得來。」

背對他的薛玉,不知不覺中滑下一顆淚珠,她不動,半晌身後渺渺作向︰「我薛玉從今天起與你毫無瓜葛。」

「小玉!」

她腳一蹬,提氣躍上枝干,穿梭于葉樹之間,沒一會兒便不見蹤影。

薛羿呆愣原地,腦際一片空白,他已找不到方向逃出這團迷霧。

他是對的,他非常清楚「報仇」只是她們的娘為了活得有目標而捏造的假象,他的父親死有余辜,寒士里昔年只取他一命並逼狩馬寨解散已是開恩,他明明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揮不去「不孝」的陰影。

案仇不報枉為人,執意雪恨又落得忠奸不分,這不義不孝之間他該怎麼辦?

多年來一直將父親視為神祗,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他乃忠義之後,以為父親伸張公義,沒想到他的爹卻是攔路打劫的馬賊,他只是馬賊的兒子,那些夢,全是虛幻的笑話,他憑什麼登堂入室指名道姓要報仇?

薛羿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跪坐在地,臉頰的濕潤透寒意!直冷進心骨。

天空,緩緩飄來烏雲,掩蓋了一切燦爛,化不開的灰暗也似為他悲傷,淒淒然的冷落,無言、無盡……

※※※

薄夜,有霧,後院的花草也染上了朦朧的距離感。

她端坐在是緣廳內,桌上點著檀香,煙飛裊裊宛如蝶蜂翩舞,香爐旁擺放的琴古樸典雅!桌前人兒,一襲素衣淡妝,像是等待某事到來,夜的僻靜與院內的景物如成一體,儼然是一副美絕凡塵的畫。

織雪估量天色,她只有一刻時間,迷藥對娘和陸伯或許能有用,但對會武的爹和大個兒,可能撐不過半個時辰,她必須把握時間!

不安地撮弄垂放肩頭的發際,她還是有些不習慣這身女裝與行頭,但她已嫁為人妻,為了當他妻室,就算危險也無妨,男裝只能壓壓箱,留待日後回味了。她是明媒正娶的仇夫人,決計不會讓外人說她的夫君與寒致學有何曖昧流言,為了丈夫,她得做些事。

「辛寇,你快點來吧!你知道我在等你嗎?」她緊張地撫著放在腿上的古劍,「燎天,你得保佑他多睡一會兒,千萬別讓他發現我借了你一會兒噢!」

深吸了一口氣,她整頓心緒專注凝視琴箏,想起夫君所作描述的翻天狂沙,「烈宵曲」澎湃地回蕩在耳里,不覺中手指已跟著心頭的旋律奔放揚起,沉浸在豪邁壯闊無邊無際的天地里。

悠揚琴韻飄飄渺渺,音傳方圓風至之地,在深沁的夜色中構成仙境般神秘。

待一曲奏畢,四野依然靜謐如一,只是織雪卻垂手,眼波盈盈放眼內院︰「來者是客,何不到亭內一敘?賤妾備有上好普耳,夜寒風淒,啜飲一杯能怯寒逼冷,不知客意下如何?」

「哈哈……」暗處走出一儒生身材,緩步踱至內院,笑吟︰「日色與盡花含煙,月明如素徹不眠,趙愁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縛,顧隨春風寄燕然。這段詩正好是夸與姑娘的入化琴藝啊!」

「辛公子謬贊。」織雪謙稱,強咽下順不過來的一口氣,勉強忍住惶恐招呼他,「辛公子請坐。」

「寒姑娘好敏銳的知覺,辛寇,斂盡氣息聲韻,還是讓姑娘察覺辛寇的到來。」他步上亭台,搖曳的油燈照清他俊俏的五官時,他滿意地見她一愣,自負而笑!他又開口,「有擾姑娘弄箏雅興,辛寇告罪。」

「公子忒謙了。」織雪握著灼熱的燎天劍,盡量忽略那發自他周身的攝人氣勢,也告訴自己別去在意潛在的含義,但汗濕的手中卻無法忽視他那股力量。

令她發顫的力量。

穩下呼吸。她為彼此斟上溫熱茶液︰「請公子試品織雪的茶藝。」

辛寇坐定,不客氣地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浮現莫測俊笑,令她起雞皮疙瘩。

「很好。」

「是這樣嗎?」織雪不動聲色,敷衍地答,「織雪受寵若驚!」

「謙虛是很好,但心不在焉就成了虛應敷衍。」辛寇搖頭晃腦,「這不好哦!」

她微笑,反驚出膽氣︰「相信公子應該已經料到我深夜撫琴所為何來吧?」

「你的琴聲蒼勁渺茫如沙漠之音,告訴我,它叫什麼名?」辛寇不答反問。

她思忖一下才啟口︰「曲名︰烈宵!」

「你為他編的?」織雪索性默認。

「你對他用情很深?」

「這就是我引你來的目的。」她的眼神坦率,「我知道你會來,你關心他。」

「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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