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田如學雖將官司的事全權讓她的律師去處理,但她也沒閑著,學校的功課照顧、晨跑照跑,而最令她忙昏頭的就是畢業公演的舞台劇。
那是她的告別作,所以也就更加的努力。
看她那麼拚命,陸闕東不只一次的動她,她卻總是一笑帶過所有的問題。
他忍不住要說說她︰「不要表現的這麼堅強。」
正埋頭聯絡贊助廠商事宜的田知學听了,昂起臉來,不解的問︰「堅強不好嗎?」
「如果妳的堅強是在麻木妳的感覺,這樣妳能稱它叫做『好』嗎?」
田知學听了,悶聲不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想象以前那樣無憂無慮的笑,但,當她想笑時,一想到有人會因為她的快樂而痛苦,她就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無日無夜的忙,的確是在麻痹自己的情感、知覺。
算了,別想自己的事了。
「你呢?你怎麼辦?」她突然昂臉問向陸闕東。
「我,我什麼怎麼辦?」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操心的。陸闕東一坐在田知學的床上,隨便翻看田知學的劇本。
她定定的凝望著他,看他一副輕松愜意的模樣,心頭不禁一緊,吶吶的開口︰「你不是還喜歡著天語姊嗎?」
陸闕東翻劇本的手陡然停住,頓了會之後,沒開口回答田知學的問題,繼續翻動劇本。
他的模樣已寫明了他對何天語舊情未了。
一個男的這樣愛著另一個女的,他也夠痴情的。
「為什麼不去找她?」
「她若存心躲我,我找得到嗎?」
「至少,你得想辦法讓她知道她誤會了你……至少你得讓她明白,你依舊喜歡著她,根本沒有移情別戀。」
陸闕東放棄了再做那種翻動劇本的無意義動作。
丟開手中的劇本,他終于抬頭,雙眼固定在田知學激動的表情,然後神色復雜的問她︰「然後呢?」
「然後──」田知學讓他的視線盯得喉嚨發緊,眼眶一熱,咬住嘴唇,逸出口的答案是──
「然後你愛她、她愛你,從此之後,你們兩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啊。」她終于將話完整的說完。她說過只要天語姊要的,她會成全、會退讓的。
陸闕東完全不開口,沒有附和、沒有反駁,就只是看著田知學。
他的視線讓田知學心虛。
匆匆的將臉別開,田知學又假裝起自己很忙。
既然她都已經決定要逃避這段感情了,那他又何必強人所難,強要她去面對?
陸闕東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邁開步伐往門邊走去──
田知學匆匆的回眸,手直覺的伸出去拉住他的衣擺。
他回轉過身子,看著她。
他以為她叫住了他是代表事情有了轉圜的余地,沒想到知學留住他之後,卻連忙低頭往抽屜翻找。
她找出了兩張票,遞給了陸闕東。「這是我畢業公演的票,到時候你跟天語姊一起來。」
她拿票的手高高的舉起,要他收下。
陸闕東看著那兩張票久久,最後伸手收下了。
「再見。」他拿著票轉身,毫不猶豫的跨出離開她的第一步。
看著他漸行漸遠,田知學凝視他的視線便愈來愈模糊。
水蒙蒙的眼讓她看不清楚陸大叔的背影,田知學連忙伸手抹去,看他離開她的房門,看他進了客廳,看他……走出她的世界……
★※★※★※
從那之後,田知學再也沒見過陸闕東。
而她每天用忙來填充她的生活,讓自己沒有多余的時間、精力去想他。
相對于陸闕東,校園王子羅可風就顯得積極的多,除了排戲的時間努力討好田知學外,下了課還借故找機會追求她。
漸漸的,校園王子與學生歌手相戀的事不徑而走,很莫名其妙的田知學就像是被許給了羅可風,成了眾人公認的一對。
對于這樣的桃色新間,田知學沒多加辯解;倒是羅可風那邊是一頭熱的以為,田知學沒否認就是默認了他們的關系。倆倆出雙入對,到了畢業公演那一天──
台上兩個演員賣力的演出,田知學躲在幕後悄悄的看著觀眾的反應,看著……他有沒有來?
他來了,就坐在觀眾席上的第一排正中央。
罷毅的臉上,如刀削的五官,神清氣朗的,他一點也沒變。
田知學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笑得傻呼呼的,不爭氣的眼淚流了一臉。
隨之,眼光一轉,看見他身邊的位置空著,沒人陪他來,禁不住的又在心中臆測︰他依然沒找到天語姊?還是──天語姊仍然沒辦法面對她,所以無法與他一起出席?
整整的一場戲下來,田知學沒去留意觀眾,一雙眼就只是盯著陸闕東看。
全戲終了,黑幕拉起,又打開。
到了謝幕的那一刻,男主角出來謝幕,掌聲響起。
女主角跟著出來,觀眾熱烈的拍手。
最後,導演兼編劇的田知學出來,整個觀眾席上報以如雷的掌聲,坐在後頭的人還站起來,給予田知學最大的支持與鼓勵。
田知學揮手、點頭、微笑──黑幕又拉上。
劇終,人卻始終不散,如雷貫耳的響聲久久不停。群眾中有人鼓噪,喊著︰「知學、知學……」
剎那間,整個禮堂彌漫了「知學」的叫喊聲。
礙于觀眾的熱情,兩個演員跟田知學又出來謝幕一次,以答謝觀眾的熱情。
在黑暗的角落中,何天語抿住嘴唇,看著站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田知學。
她不由得衷心佩服田知學,都已經退出演藝界了,她的才華依舊讓人自嘆弗如。
她輸了──
或許──她早就認清這一點,只是自己不願去相信罷了。
台上黑幕又一次的拉下,田知學隱身在人群看不見的舞台內。
何天語這才轉身離去。
或許她早就不恨知學了,但,要她去面對知學,這還得給她長一點的時間去做好心理準備。
★※★※★※
一謝完幕,田知學便忙著往外跑,她得趕在他走前去見他一面。
陸闕東等人都走光了之後,才緩緩的從位置上站起。
才轉身,迎眼對上的是田如學的笑。
分隔多日,兩人是生疏了不少,田知學心中的激動卻久久不散。「謝謝你來。」
「很成功的一出戲,不來的話,那就可惜了。」
短短的兩句交談,便又沈寂了下來。
偌大的禮堂人都散去,就只剩田知學跟陸闕東兩人。除了舞台的燈光依舊明亮,兩人杲立在漆黑的台下。
兩個人心里都有話要向對方說,可是誰也不肯先開口。
無言以對了久久,陸闕東終于打破僵局。「怎麼沒去慶功宴?」
「待會就去。」
「畢業之後呢?做何打算?」
「出國讀書。」
陸闕東听了,點點頭。「想學什麼?」
「珠寶設計。」
一問一答完,兩人又陷入了無言的沉默。
這個時候,一直在找田知學的羅可風找到這里來,看到陸闕東之後只是點個頭問好,便馬上拉著田知學的手說︰「妳怎麼還在這,社里的人都等著妳耶,快走吧。」
田知學讓羅可風強拉走,小跑了幾步,腳步卻遲疑了。
這一走,她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或許……
田知學回頭,見到陸闕東依舊站在那里不動,只是默默的看著她走──
甩開羅可風的手,田知學跑到陸闕東的面前,昂著臉告訴他︰「我二十三號的飛機,早上九點走。」
他沉默依舊。
「你送不送我?」她紅著眼看著他。
久久,他都不回答。
羅可風又折了回來,單手攬上田知學的腰身。「走吧。」他是看清了知學的心不在他身上,但,往後的幾年,知學跟他都在國外,他多的是時間跟知學相處,他不信知學不會喜歡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