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在說什麼?」朱悅困惑的模樣像極了被毛線球纏住的小貓,還是那種有點凶的小貓。
祁開突然感覺到心底一陣柔軟,好想替這只「小貓」解惑,冷漠的線條也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
鑰匙,要死?
朱悅一番思索後,恍然大悟道﹕「你以為我『要死』?」
祁開雖不知朱悅為何如此問,還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朱悅胸中的火氣全一古腦兒的涌了上來,吼道﹕「誰想死了!你這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我是在找我的車『鑰匙』,不是『要死』!你這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本來已經快找到了,結果你這笨蛋卻莫名其妙出現,阻止我找鑰匙,現在它都不知道被海沖到哪里去了?要我如何找起!都是你這個笨蛋加三級的超級笨蛋,都是你啦」朱悅原本氣勢火爆的罵著,但罵到後來,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有些氣弱悲涼起來,連聲音都不知不覺地變小。
「我這輩子沒被人罵過這麼多次的笨蛋。」祁開語氣平和,沒有一絲怒氣,因為他有預感,這次是他的錯,再則,朱悅可憐兮兮、楚楚動人的模樣也令他不再以倨傲冷漠的態度對她。他再次確認似地問﹕「你要找的是『鑰匙』,不是『要死』?」
「拜托,你的腦子有問題嗎?這麼簡單的話也听不懂?」朱悅氣惱地回嘴。
「喂!你客氣點。」被罵多了,祁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此刻朱悅的心情根本無暇管他高不高興,光是想到她可能必須向家里求救,就已經煩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嗚──」朱悅煩悶地揉亂自己的短發,蹲了下來,「煩哪」像一只懊惱的貓咪似地蜷縮著。
這女人是屬貓的嗎?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都像貓咪似地?現在又像一只可憐煩惱的貓咪,這教他怎麼硬得下心腸,掉頭就走?縱然他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他甚至不知道她姓哈名誰。
「要我送你回家嗎?」話一出,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今天是怎麼了?竟會多出這麼多不必要的好心。
朱悅抬起頭,訝異地微張嘴,「啊?」剛才他不是急著要走?沉吟片刻,答道﹕「不用了。」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揉著她的亂發苦思。
「為什麼不?」祁開問。他今天是哪里不對勁,淨說些奇怪的話。
「我住的很遠。」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煩、假好心?朱悅心底納悶。
「多遠?太平洋?」
朱悅噗哧笑出聲,「什麼太平洋,我又不是美人魚。」
「會開車的美人魚?我也沒見過。」祁開笑說。她的笑容令他想到「笑靨如花」這四個字。
朱悅終于笑開了,「道是幽默,還是調侃?」隨即想到自己的困境,笑容又一點一點地消失,「喂!你別管我了,讓我自己好好想想辦法。」她沒那個心情刁難他。
祁開走到她跟前,蹲了下來,正視她道﹕「我不叫喂,我叫祁開。」像跟一只小貓說話似地輕柔。
「祁開,我現在真的很煩,若是在中午以前我沒想出安頓自己的方法,我恐怕不是昏倒在這沙灘上,就是要向我最不願求救的人求救,所以,我沒心情跟你說話,你走開,好不好?」朱悅煩悶道。
祁開一輩子沒被人這麼忽視過,甚至還嫌他煩,他出色的外表一向令女人另眼相看,沒想到這個女人竟還表現出一副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的樣子,實在是太挫他的自信了。而且她那句「向我最不願求救的人求救」引起他的好奇心,「只掉了車鑰匙,有這麼嚴重嗎?你的車停哪兒?我或許可以替你叫鎖匠來開鎖。」
他實在是不想走開。
「唉!謝了。」朱悅訕訕道﹕「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但我的車鎖恐怕尋常鎖匠開不了。」順手指向遠處路旁鮮紅色的保時捷,她的車距祁開那部狂野的沙灘吉普車有段距離。
祁開順著朱悅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部價格不菲的保時捷跑車。「那部保時捷是你的?」什麼樣的女人開得起保時捷?這不禁讓他對她重新估量起來。
朱悅沒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點頭道﹕「嗯!我的車有很嚴密的防盜系統,一般的鎖匠是開不了的,而且我身上帶的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鎖在車內,鑰匙又在剛才弄丟了,我沒辦法回家,也不能回家。」
「為什麼不能回去?」祁開問。
朱悅蠔首低垂,手指在沙灘上胡亂畫圈圈,「因為有人會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隨口回答,一時也沒注意到自己的措辭很曖昧。
祁開狐疑道﹕「那是你一大清早就出現在沙灘的原因?」是離家出走?還是煙花
祁開雖不想隨便臆測別人的私事,也不想探人隱私,但朱悅的這番話仍不免令他有些會錯意,而且朱悅無助的模樣勾起了他的同情心,以及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幫她。
朱悅悶悶地道﹕「你不要管我了,反正鑰匙本來就是我自己弄丟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走吧!」
「你現在有去處嗎?有住的地方嗎?」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想關心她,而且他真的覺得自己也該為她「找不到車鑰匙」這件事負部分責任,若不是他突然出聲喊她,她也許早就找到車鑰匙了。
朱悅緩緩的搖頭,「我要是有地方去,就不會蹲在這里玩沙了,你以為沙子好玩哪?」
祁開腦中浮現一個想法,開口道﹕「我經營一家餐廳,目前還缺人管住,如果你暫時沒有其它去處,不妨到我的餐廳來工作。」
「工作?」朱悅訝然。從沒有過任何工作經驗的她,對「工作」這碼子事根本沒概念,疑惑道﹕「做些什麼?」
「服務生。」祁開解釋道﹕「你放心,我經營的意大利餐廳是正派經營的餐廳。」怕她誤會他居心不良。
「服務生?」朱悅實在是不好意思問他,服務生要做些什麼?
「你考慮後再答復我。」
朱悅想想,服務生應該是滿輕松的工作吧?大概就是端端菜之類的吧?應該難不倒她﹔而且這個叫祁開的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雖然壞人的臉上也不會明白的寫著「壞人」兩個字,但是她現在實在沒有其它去處,又不想向家里求援
看看表,已經是早上八點,沙灘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朱悅注意到很多人對她和祁開投以好奇的眼光,像是在看什麼奇怪的「動物」似地,大概是自己這一身狼狽太不堪入目。
太陽愈來愈大,朱悅感到皮膚微微發燙,墾丁的太陽果然名不虛傳,才曬一會兒工夫,就感覺快中暑了﹔若蹲在這里繼續「玩沙」兼「烤肉」,她也覺得十分不自在,權衡之下,她皺皺鼻子道﹕「好吧!」
祁開淡笑,「你好象很勉強。」
「先跟你言明在先,我以前沒做過服務生的工作,做不好,可不能怪我。」
朱悅側過臉看他,一臉戒慎。
祁開聳聳肩,「我像是會刁難人的人嗎?」他轉身大步走去,見朱悅沒跟上,回頭道﹕「走呀!發什麼呆。」
「喔!」朱悅應了聲,這才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離去後,身後的游客們都以欣賞的眼光目送這對出色的男女離去。
第二章
「到了。」祁開將車子停在一家餐廳前,說道﹕「這就是我的餐廳──夏日風情。」
朱悅下了車,遲疑的打量著這家格調還不錯的餐廳。
白色的外牆上懸著兩串叮咚作響的貝殼風鈴,牆面嵌著海星及貝殼,牆底是由水藍色玻璃珠,瓖嵌出海浪的造型,船舵、白麻繩,及室外的棕櫚庭院,再加止散置在室外的鏤花鐵椅,一幅悠閑雅致的夏日風情畫就在眼前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