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總是每到快被修理時,才在追悔那些不重要的細節。
眼看自己又要遭私刑虐待,小竹急道︰「好啦!好啦!我跟你說黑狼的事,你千萬別打我!」這種節骨眼了,還是別吊芙蓉的胃口,免得被修理。
芙蓉轉怒為笑,「那就快說吧!我好回去跟姥姥稟報。」這個小竹就是欠教訓,隨便凶她兩下于,她就乖乖听話了。
「黑狼的傷勢沒什麼大礙,季哥說,只要他躺在床上休養幾天就會痊愈了。」小竹說著,「姥姥也真是的,早知道不要打人就好了嘛!何必現在又來問人家傷得怎麼樣,這不是有點……有點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她一時想不起那句成語,不愛念書就是有這種壞處。
「多此一舉。」芙蓉沒好氣的說。
小竹猛點頭︰「對對對,就是那句‘多此一舉’!還有另外一句相同意思的是月兌什麼……屁的……」
「是月兌褲子放屁。」芙蓉厭厭的回答。連這種簡單的俚語也不會,平常書念到哪兒去了。
小竹像逮著什麼把柄似的興奮,「哦——你罵姥姥月兌褲子放屁!」她剛才是故意引芙蓉入彀的,芙蓉不似她精明,果然準準入彀。
芙蓉急忙撇清,「我沒那個意思,我有十個膽也不敢用這麼粗俗的話罵姥姥。」
小竹故作悠哉狀,玩著手指,「可是,我剛剛明明很清楚的听你說,啦啦啦啦啦,一共五個宇。很抱歉,我不能復述這麼粗鄙的話。」她優雅的換了另一個姿勢,「不過,姥姥要是听到你對她形容詞,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完美,完美,真是太完美了,這麼快就佔上風,她真是太聰明了。
「你卑鄙!」芙蓉怒容又現。
小竹急護著頭,「別打我,君子動口,小人動手!」
這會兒,她的成語又記得了。
「你到底想怎樣!用這句話威脅我是沒用的,我可以在姥姥面前矢口否認,或是干脆把你毒啞,省得你跑到姥姥面前去搬弄是非。」芙蓉放狠話。
小竹立刻舉白旗,「我沒有想要對你做什麼,不過是想問問你,姥姥對水菱和黑狼的事有什麼打算!你用不著毒啞我,我又不是那種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
「算你坦白的快,我這個人一向秉持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處事態度,既然你已經坦白說出你的意圖,那我就放你一馬。」芙蓉大方的說。
小竹瞄她一眼,「講重點。姥姥到底打算如何處置水菱和黑狼的婚事!她是贊成,還是反對?」如果不馬上切入問題,芙蓉不知還要自我膨脹多久。
芙蓉有點窘迫的輕笑兩聲,「嘿嘿,其實,我也不知道姥姥打算要怎麼處置水菱。」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虧你還是姥姥專屬的‘大內密探’,竟然連姥姥的心思都模不清!」小竹糗她。
芙蓉辯駁道︰「什麼大內密探!你這麼形容好像把姥姥當成什麼‘大內太監’,真是對她老人家太不敬了。」
我可沒這麼說,這次又是你自己開口說的。「小竹暗自偷笑,芙蓉這形容真是太貼切了,姥姥變成公公……哈芙蓉沒有理會小竹的言行,她突然想起今早姥姥說的一番話。
芙蓉口氣轉為感傷,幽幽的說道。「其實,姥姥真的很疼愛我們三個,我們幾乎都是自小苞著她的,從小,把我們照顧的無微不至,沒有絲毫的疏忽與不耐。雖然有時候對我們的要求嚴格了些,但那是希望我們能習得一身本領,以便日後能自保,我們都不是她的親骨肉,甚至和她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但她待我們卻如同親生,即使是我們的親生父母也比不上。最近我常常想起我爹娘,但不論我如何認真努力的想,都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他們把我交給姥姥後,就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了。也許,哪一天我在路上遇見他們,彼此就這樣陌生地擦肩而過。親生又如何?還及不上姥姥對我們用的苦心,我爹娘他們甚至連一點點的關心都沒做到,也許他們根本就不要我了!」淚從她的粉頰上滑落。
小竹想到自己的父母,也不自覺的褪了笑。其實,對她們三個而言,心中永遠的痛便是她們的爹娘對她們從不聞問,甚至沒來看過她們。「我也不記得我爹和我娘的樣子了,我記得小時候我常問姥姥,為什麼我爹我娘沒來看我?
姥姥總是將我抱在懷中,輕聲的告訴找。他們有事耽擱,武林中人總是身不由己,也許過幾天他們就來了。我哭鬧了起來,直嚷著要見他們,姥姥卻還是溫柔耐心的哄著我。後來,我稍微大些,我告訴她我討厭我爹娘,她卻斥責我,不可以討厭自己的父母,縱使父母再有錯,他們還是父母。她說我可以討厭整個武林,因為武林的環境造成我爹娘的身不由己。後來,她就帶我們來百花谷隱居,我想,這是她對我們用的苦心。「她說到感動處,眼眶也不覺微微濕潤。
芙蓉拭去臉上的淚,「姥姥真的十分疼愛我們,而水菱這麼突然要嫁給曾經當過土匪的黑狼,也難怪姥姥會這麼生氣。將心比心,如果有一天我們自己的女兒要跟一個當過土匪的陌生男子私奔,我們會不憤怒傷心嗎?姥姥那天錯打了黑狼,其實,她自己也很後悔難過,她只是氣不過想嚇嚇他們,她以為水菱會躲開,卻沒想到黑狼搶先挨了一拐杖。水菱之前失蹤的時候,姥姥有多著急難過,這你我都看見的,現在水菱這樣傷她的心,不是太殘忍了?」
小竹吸吸鼻子,道︰「水菱這麼做是過分了些,她進師門的年齡都比我們當年入師門時年長,也許姥姥為了彌補對她的教育不足,所以對她特別用心,讓她覺得透不過氣來。也或許是她一直不習慣姥姥的管教方式,雖表面順從,但心中卻累積許多不滿,一旦爆發出來,自然令人措手不及。」
水菱這麼想就錯怪姥姥了,我比水菱長一歲,當年水菱她爹帶她來找姥姥時,她爹已經身中奇毒,不久人世了。他將水菱托給姥姥,並希望姥姥能將水菱當成親生女疼愛,所以,姥姥才會對水菱這麼費心,關心她吃、關心她穿、關心她的一切,她卻覺得姥姥讓她透不過氣來,這對姥姥實在太不公平了。‘芙蓉痛心的說著。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小竹問。
「我那時候躲在窗邊偷听到的。原本姥姥只打算收我們兩個為徒,她並不想收太多徒弟,但後來她禁不起水菱她爹的苦苦哀求,所以又收了水菱為徒。本來師門的規定是先入師門者為大,論輩不論歲。但姥姥為了讓水菱融能入我們的生活,所以,她老人家便將我們的排行重新改以年齡來排,並要我們叫她姥姥,而不是叫她師父,就是希望我們能像一家人一樣的生活。」芙蓉娓娓道來。
小竹听得有點「霧沙沙」,問道。「好復雜喔!那我有一個問題,我原本到底是排行第幾?」她有點印象,自己好像很小的時候就在姥姥身邊了。
「老大呀!你是最早投在姥姥門下的,當然是大師姊羅。」芙蓉說得滿不在乎。
小竹瞪大眼,叫囂道︰「我是大師姊!我就知道!我明明記得我進師門時,你和水菱都還沒影兒呢!」白白讓芙蓉這個冒牌大師姊欺負了好多年。
芙蓉回道︰「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我是大師姊,而你是小師妹。一舉起她的小指頭,說道︰」要搞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