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媽媽回來時發現我燒了爸爸的雪茄,理所當然我要捱打。」成德無奈地,「小時候我以為既然爸爸已經過身,即使燒了他的遺物對于媽媽來說也沒要緊,但原來氣味是很可怕的東西,它可以勾起人們的回憶,而且因為完全月兌離視覺和听覺,那些回憶在幻想中變得異常真實。我實在不應燃亮那些雪茄令媽媽哭了整整兩天,強逼她再次想起已故的情人。」
Cynthia看著與自己初戀情人酷似的成德︰「懷念她已故的情人?」
成德見Cynthia的笑容消失︰「也許,這個場合我不應該說這些不愉快的童年往事。」
「噢!不要緊,你說得很動听。」Cynthia擠出牽強的笑容,「有時听別人的不幸可以令我記起自己的幸福。」
燈光突然轉暗,原來已到了迎接新一年的時刻,人們歡呼吶喊,一片喜氣洋洋。
成德說︰「就讓我們高高興興的迎接未來!」
Cynthia說︰「只要是高高興興,懷緬過去也沒要緊。」
此時,徐醫生拖著淑賢繞過人群歸隊。
淑賢很愉快︰「成德,徐醫生贊我有舞蹈天分!」
徐醫生笑道︰「孺子可教。」
愈接近十二時,場內人們的情緒便愈高漲,人們開始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九六七年快樂!
四人把手掌疊在一起︰「新年快樂!」
「來!大家許個新年願吧!」徐醫生舉杯提議,「Ladiesfirst。」
淑賢︰「我希望成德事事順利。」
Cynthia︰「我希望高高興興的過這一年。」
成德︰「我希望世界和平。」
徐醫生︰「我希望你們的願望全部實現!」
樂隊奏起一曲AuldLangSyne。
這一夜,Cynthia再次想起初戀情人。
這一夜,成德的心一直打著華爾茲的拍子。
這一夜,淑賢要玩至筋疲力竭才罷休,她像要在一夜之間尋回去年所失的快樂。
這一夜,徐醫生感覺到四人的關系將有一些改變,他們之間將會更親密。
當各人回到客房時已經是深夜01︰30,徐氏夫婦的房間在頂樓,而古氏夫婦的則在三樓。
雖說三樓是較低層,但房間窗外的香港海景仍然浪漫得扣人心弦,尤其是在成德與淑賢也帶有酒意的凌晨。
他倆站在窗旁欣賞著維港的景致,成德從後抱著淑賢,把手圍在她腰間。
「很久沒有如此盡興。」淑賢仰望成德,「多謝你花了這麼多錢來逗我高興,再待一回我可以再試試為你生孩子,雖然醫生說我可能不育,但我不相信那個醫生。」略停一會,「我只相信徐醫生。」
「別擔心這些,都是天注定了。」成德恐怕淑賢多愁善感,「只要我知道你是個好老婆便行。」
「你真的這樣想嗎?」淑賢溫柔地。
「當然。」成德給妻子一個淺淺的吻。
但淑賢的眼神像說著︰「可否多吻我一會?」
因此成德再給她一個深長的吻。
二人站在香港的夜景之前繾綣。
在淑賢完全陶醉時,成德卻心不在焉,他被雜念所干擾。不知從哪里飄來屬于Cynthia左耳背與秀發之間的玫瑰香薰,還有是她右耳背與頸部之間的紫羅蘭香薰。
心中泛起蕭邦的ValseinA-flatmajor,Opus69/2,成德把淑賢抱得再緊一點,他想把淑賢代替Cynthia,只可惜淑賢的胸脯未能給予丈夫那種極具挑逗性的壓逼感。
咯!咯!咯!
敲門聲把成德的幻想停住。
二人急忙整裝,然後成德去開門。
「誰啊?」成德問。
「是George。」外面的男人聲的確是屬于徐醫生的,「你們都上了床睡覺嗎?」
成德心里一怯,但他還是把門打開︰「還沒有睡。」
徐醫生變得一本正經,「成德,可以陪我到樓下酒吧喝杯酒嗎?」
成德答應了。「淑賢,你先睡吧!我陪徐醫生到樓下酒吧喝杯。」
淑賢唯命是從︰「去吧!我洗個澡便會睡。」
然後,兩個男人乘搭那古老升降機到一樓的L’Aperitif。雖然時間已是凌晨02︰30,但酒吧內仍然有五、六台樂不思蜀的客人。
二人坐在吧台之前,看著那個忙個不停的酒保。成德點了一杯Screwdriver,而徐醫生則點了一杯LongJohn,前者看著後者心事重重。
徐醫生再多叫了一杯LongJohn,成德覺得他好像需要用酒精來壯膽,男人最清楚男人的心理。
對方的沉默令成德愈來愈心虛,莫非徐醫生知道了自己正在想什麼?
「我知道我這樣說是很……」徐醫生終于開口了,「成德,你知我平日快人快語,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什麼事我也不會介意,你可算是我的恩人,而你太太待淑賢亦很好,有事你盡避說。」成德做好心理準備。
徐醫生面有難色,欲語還休。
是經濟問題?事業問題?還是家庭?莫非感情問題?成德不敢胡亂猜測,他正等待徐醫生開口。
「我非常深愛Cynthia,就像你深愛淑賢一樣。」徐醫生像有苦衷,「所以我想Cynthia快樂,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原來是感情問題。
徐醫生把自己房間的門匙放在吧台之上,然後推到成德面前,「請你這一夜陪我的太太,拜托你。」
成德相信自己耳朵一定是有毛病。
「就請你和她makelove。」徐醫生認真的望著成德,「我不是在開玩笑,也很清楚你是個正人君子,我知Cynthia喜歡你,請你現在上去,她正在等你。」
第四章
4.發端的分岔
成德與徐醫生臉上的凝重與L’Aperitif的新年氣氛完全月兌節,他倆的存在與這間酒吧格格不入。
成德把面前的Screwdriver一飲而盡,「徐醫生。」
「以後叫我George吧!」
「你喝醉了。」成德沒更好的話可說。
「我沒有醉。」徐醫生睜大眼楮,「你敢說你一點也不喜歡Cynthia嗎?她是令男人喘不過氣的女人,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對她想入非非嗎?」
「徐醫生,」成德還是改不掉對這老朋友的稱呼,「我敢向你保證,我以後不會有剎那的歪想。」
「即是說你從前也想過一親她的香澤?」
「這只是一個男人不經大腦的活動,我相信我是理智的,絕對可以壓抑自己。成德想向好朋友坦白。
「為什麼要壓抑?」徐醫生問成德,「你是男人一個!我真羨慕你可以有這種沖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是每個男人也有的壞東西。」
徐醫生一面沮喪︰「結婚不久,我便不舉。」
成德不敢應聲,他知道男人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我的腦下垂體長了一個瘤,幸好是良性的,但這個小小的瘤影響了我的荷爾蒙分泌,使我失去了。」徐醫生解釋,「丈夫沒有,並不代表太太沒有,對嗎?」
「沒有辦法清除那個腦瘤嗎?」成德細問,同時表現出一分關懷。
「如果要清除它,便要剖開頭蓋開腦,而到現時為止,那個小瘤的體積也只不過是半吋直徑,以醫學的角度分析,實在不值得開腦那麼冒險。」徐醫生告訴成德,「除了不舉,我沒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