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問號讓她一時之間只能呆呆的注視他低垂著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她不敢發問,怕這個由魔法奇跡變出來的男孩消失無蹤。
展塵沒服務過人,更沒有上過藥的經驗,好不容易才很粗魯的上完藥,又發現這個笨蛋的手臂好細好瘦,像是衣索匹亞的難民!
難道蘇爸蘇媽沒給她飯吃嗎?他沒好氣的想到,肚子里的火氣越來越大。
「你到底有沒有在吃飯?」
「有啊……」被他可怕的眼神瞪得心里直跳,她只好改口,「有時候一忙起來,就忘了吃,所以……會不小心忘了……可是,我至少有吃一餐啦……真的……」說到最後,話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為沒有膽再看他一眼。
「蘇爸怎麼就任你這樣?」展塵氣得站起來,在十八世紀法國繡花毯上不停的來回走著。
就算是破產了,也不至于到三餐不濟吧?
這個笨蛋不懂得照顧自己也就算了,怎麼連蘇爸蘇媽也任她這樣胡來?
可惡!他竟然感到心疼起來了,甚至從他們搬離之後,每一年的四季都像可惡的盛夏令他難熬,如今見了她……他心里感到十分驚訝,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那種令人討厭的熱氣消失了大半?
「說啊?怎麼不說話?」
「爹地跟媽咪……在三年前就已經因車禍去世了。」
第二章
展塵震驚的停下步,完全沒有想到那年夏季之後,在她身上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怎麼可能?!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自從爹地經商失敗搬家後,爹地跟媽咪每天為了籌錢而煩惱,好不容易借到錢償還債務,卻在半路上出了車禍……」憶起當時她一個人承受父母一夕之間丟下她離開的事實,她不由得紅了眼。
「可惡!為什麼不告訴我?」
見到她膽怯有哀怨的表情,他頓時氣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氣,試圖放松胸口那抹令人揪心的感覺。
他不笨,在某些專業方面甚至可以說是天才,再不了解現在自己心中那種異樣的感受,他就真的比藍桀還不如了。
其實……他是喜歡上她了吧?
他的脾氣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壞到連家里的人都受不了,他對女性更是不放在眼里,雖然快要二十歲了,卻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性行為。
在開放的美國里,這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如果是藍桀,一定會遮遮掩掩的不敢讓人知道,但他卻是無所謂。
女孩子對他來說,沒有特別的感覺,他也沒有同性戀的傾向,對于性行為,他直覺的討厭跟不認識的女人發生關系,那讓他覺得髒。
現在,他才真正懂了原因。
他對一見鐘情沒有什麼感覺,什麼美女在他眼里只當作狗糞。現在他才知道他是適合日久生情的……
可惡,光是想到跟這小笨蛋日久生情,他就一肚子火。
「過來這里。」他懊惱的爬了爬短發。
「哦。」她小聲的應著。
「我要你發誓,以後什麼事都要告訴我,不準隱瞞,只要是有關你的事,我都要知道,你懂嗎?」他勾起她低垂的頭,企圖攫取害羞的躲在睫毛後的視線。
蘇青玫點點頭。只要他說的,她都會努力做到。
「要是你違背了約定呢?」他不放心的糾眉問道。這個小笨蛋思考向來是單一直線,要是哪天被人騙了,恐怕還呆呆的瞞著他。
他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笨蛋呢?他暗暗的詛咒自己。心里也很明白,恐怕從她呱呱落地之後,就已經注定了他的心之所向。
真正的蠢蛋根本是他自己!
「我……我不會的啦。」她吶吶的保證。
「如果會的話,那就罰你一輩子見不著我好了!」
「不要!這處罰好重,能不能……能不能少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了。」她抗議道。
「你對自己沒信心?還是你根本不打算履行這項約定?」
看他有些發火了,她急得討價還價,「沒有啦,我是說,我很迷糊的,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嘛,所以少一點點好不好?」
「那就八年好了,只要你違背,那就罰你八年寂寞得要命,沒辦法看見我,我就原諒你!」他隨口說了數字,另外不忘威脅加恐嚇。
「我盡量,不是,不是,我是說我一定努力做到。」
「好,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里幫佣?」
「不是幫佣,我是被喬叔叔收養……」
「這叫不是幫佣!」展塵又是一肚子火,拉過她的雙臂。「白天被曬成這樣,你在外頭玩啊?還是無聊到決定讓喬家的下人吃白飯,由你來做事?」
「你不要這樣說,其實爹地跟喬叔叔是好朋友,如果不是喬叔叔借爹地錢,償還了債務,恐怕現在我還要被人追著跑呢。」
「借多少?」
「四百萬。」蘇青玫認真的說道︰「就算是來幫佣,我也很感激喬叔叔他們。」
這點錢他還負擔得起,既然是他的女人,就該由他自己來保護……他的女人?
展塵為心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感到吃驚。但吃驚過後,心里並沒有很厭惡的感覺,反而有一點甜滋滋的。
以前覺得她一直纏人,討厭得要命,但一分開來反而讓他發現她的重要性,要他再放手,那是不可能的了。
一直以來,他除了對醫科方面有點興趣外,對其他事情只覺得厭煩,但是現在對她,反而興趣高過于醫學,甚至產生一種保護她的念頭。
「叫我名字。」他突然說道。
「什麼?」
「我從來沒有听過你叫我的名字。」
那是因為他不準啊!蘇青玫楞楞的看著他,直到他又不耐的重復一次之後,她才小聲吞吞吐吐的說︰「展……展塵……」
喊完之後,她突然覺得好象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她抓住了,她快樂的彎起眼,又喊一次,「展塵!」
這一次叫得又順又快。青春的小臉上洋溢著無法言喻的愉悅,十六年了,她終于可以說出喜愛的人的名字,這讓她如何能不快樂呢?
他見狀,胸口一窒,隨即熱力迅速的爬上俊顏。
「你……你臉紅了嗎?」她吃驚的問。
「不是臉紅,我只是熱了點!」展塵沒好氣的說道。
「也對,今年的夏天好熱喔——」她眨了眨眼,點頭道。
笨蛋!熱有很多種方式!他懊惱的想道。
「起收拾行李!」
「為……為什麼?」她住在這里啊。
「你這個笨蛋,還要問為什麼嗎?」真想狠狠的挖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要你收拾行李,當然是跟我走,跟我住在一起啊!」
她這個小笨蛋,讓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難道她不知道他最討厭的除了夏天外,就是在夏天說這麼多話嗎?
「我不是說過喬叔叔幫爹地還債嗎?爹地死了,當然由我來背這個債,我跟喬叔叔已經訂下契約,除了上課外,我必須在喬叔叔家打工的,不能違約。」她微睨著他,有些埋怨方才他不仔細听她說的話。
「上課?你在哪里上課?」
蘇青玫報出一所普通的學校,展塵肚子又是一團火。他知道她十分喜愛音樂,尤其是小提琴,雖然他是門外漢,但是長年的耳濡目染下來,他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她對那方面是有天份的,但為了一個錢字,不得不放棄音樂——
錢錢錢!
這世界上沒有錢,還真是萬萬不能!
「你簽了你幾年?」
「直到還清為止。」
「還清?!除了上課外,你一個月幫佣能賺多少錢?」根本是把後半輩子賠進去了!
展塵忽然想起藍桀在車上提到喬家有一對子女,男的對東方女孩有偏執狂……一想到這里,心里更決定絕不讓她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