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多美麗的孩子啊!若能永遠將他圈在身邊該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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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奇怪,也非常不合邏輯的事。
方仲華明明說,他們現在是處在「非常危險」的環境中。
但是,他卻每天開著車,帶他到外面兜風。
說是不想讓他太悶,天曉得,這樣每天拋頭露面、豈不是將他倆暴露在危險中嗎?
李維不是呆子,他知道方仲華不想讓他離開,為什麼?
他是個殺手,應該遵守交易規則的。他在圖什麼?謀什麼?
難道,他的委托人不是父親嗎?這個想法,讓李維心里震了一下。
不,不會的!方仲華應該不會加害自己,他看得出來,他眸中的溫柔,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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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側耳傾听著浴室傳來的淅瀝瀝水聲,確定方仲華已經開始沐浴後,李維立刻拿起床邊茶幾上的電話。
撥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隨即,他小聲興奮地喊著︰「喂!爸爸,是我!」
艾維斯听見愛子的聲音,激動地幾乎落下淚來,(李維!你在哪兒?你沒事吧!)自從三天前黑手黨傳來報平安的訊息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究竟李維何時歸來,沒有人知道,焦慮的等待,讓他幾乎白了滿頭發。
「我沒事,爸。」李維安慰著。
(你在哪兒?為什麼不立刻回來?)艾維斯激動地問道。
「我……」李維住了口,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接你!)艾維斯急急說道。
「不……不用了,爸爸,你放心吧!」李維平靜地對父親說道︰「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讓您操過心了?」
的確,李維是個從小就不需要讓人擔心的孩子。
「過兩天,我自然會回家,記得叫瑪蘭準備我愛吃的巧克力香蕉派,回家後,我要好好享受一下。」李維開心地說著,彷佛他只是外出度個小假罷了。
听到兒子溫婉篤定的高語,艾維斯的心終于稍稍放下,(好,我會叫瑪蘭準備你愛吃的食物,不管是巧克力派、白酒通心面,還是原味牛排,我都會幫你備著,你……可要趕緊回來。)
「嗯,我答應你。」李維回給父親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幣上電話,身後一道冰冷殘酷、冷酷得近乎可殺人的視線從他身後射來。
「仲華?」他回過頭,對上的是一對冰藍酷厲的眼眸。
他何時站在這兒的?剛才的對話他都听到了嗎?
是的,他一定听到了,否則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仲……」
李維的話尚未出口,方仲華狂暴的身子己將他壓倒在床上,單手掐住他的脖子,「說!為什麼要背叛我?」
李維奮力掙扎,他的力氣對付一般人是綽綽有余,但是用來對付方仲華,似乎稍嫌不足了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打電話報平安罷了!」
「報平安?你說了嗎?說出你所在的位置?」方仲華眸中閃著凶狠紅光。隨著他的激動,掐住李維脖子的手也愈來愈緊。
「唔……沒有……」李維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有?」他狐疑了地看著他,略松了手,「為什麼?」
真奇怪,說了他老大不高興,不說,他又問為什麼。
李維有些無奈,「沒有必要。」
什麼意思?方仲華愣了一下。
「你說過,我父親的電話被警方監听著,若是讓警方知道你在這兒,對你而言可能是一件麻煩,是嗎?」
李維仍是為他著想的。
即使在他將他軟禁的情況下,即使在他歸心似箭,恨不能馬上飛回佛羅倫斯的情況下,他仍然設身處地為他著想。
見他不搭腔,李維續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一直將我強留在身邊,不過,我知道你對我並沒有惡意,遲早你會送我回家的,對嗎?」
「你這麼篤定?」方仲華勾起一抹冷笑,看著眼前這個極聰明的男孩。
「不是篤定,是你告訴我的。」
「我告訴你?」他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你沒有說出來,不過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會傷害我的,是嗎?」李維抬眼,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好家伙!他就是喜歡他這股無畏動人的坦率。
方仲華忽地一笑,低俯,在李維尚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猛地奪去了他的雙唇。
這……這是做什麼?任憑李維再聰明、再冷靜,也無法理解方仲華此刻的舉動,他究竟在干什麼?
他……竟然吻他!他竟然吻個同樣身為男人的他!
「唔……放……」李維奮力抗拒著,縱使不明不白地被人奪去了吻,卻不代表他必須默默承受。
「放手……」李維模模糊糊從唇齒間吐出幾個字,卻無法阻止方仲華對他的掠奪。
強而有力的壓迫、攝人心魂的霸氣,讓李維沒有半點退讓的空間
方仲華深深地、深深地吸吮李維口中的甜蜜。良久,終于從他身上退開。
「為什麼?」強忍紊亂氣息,李維問出了第一句話。
「這是懲罰,對不听話小孩的懲罰。」冷瞪著他,唇齒間送出冰寒的話,方仲華展露出深沉的原始獸性,「下次如果再犯,我就剝光你的衣服,把你當個女人一樣侵犯!」
「你……」李維怒目射向他,卻在迎上那雙冰冷藍眸時,看見怒火下那抹歷經千瘡百孔的孤傲靈魂。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李維的怒火在瞬間被覆上一層冰霜。
像初次見到那抹冰藍眼中滿載的憤怒與仇恨時帶給他的震撼,似海水般深藍的眸中,有著深深的孤獨與悲哀。剛強、自負、殘忍,那只是他的武裝,不想讓任何人看穿,拒絕迎接任何人踏入心靈禁地的一項宣誓。
驚懼、猜疑、無法相信任何人給予的溫柔,像穿著一件厚重的盔甲,行走于滄涼人世間,他的美麗與良知被深鎖在深深的仇恨中。
李維知道,在銀狐冷酷嗜血的外表下,必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傷痛,有著令人鼻酸的過去。同樣的,此刻失去理性的他,定也有著無法言喻的痛苦與無奈!
為什麼?難道他的生命里除了黑暗之外,不曾見過陽光嗎?
「明天一早,我會送你回佛羅倫斯。」丟下冰冷的話語,乃仲華拿起大衣,徑自出了門。
李維坐在床上,被吻得紅透的唇,仍然火熱。
混亂的思緒里,則泛起了一股沒來由的心痛。
***
原以為方仲華很快就會回來,但是,一直到午飯時刻,他仍然沒有出現。
李維只好獨自外出用餐。
這清雅幽靜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蘇連多。記得小時候,他曾跟著父親與兄長來過幾次。
他迎著海風,漫無目的地走著。忽地,他的目光被商店櫥窗內的一只音樂盒吸引,駐足凝望。
象牙白色的平式綱琴上,鐫刻著精細的雕花,掀起琴蓋,手工精致的輪軸帶出風鈴似的悠揚樂聲。
是「蘇連多民謠」,在意大利,這是一首家喻戶曉的民謠。
李維靜靜听著樂聲,想著歌詞中的涵義——
美麓的蘇達多,碧波清蕩的河岸……我親愛的朋友啊!今朝你我分別海上,從此之後,我將獨自淒涼,你的身影歷歷在目,期待你……早日歸來。
真是奇怪,以前一點也不覺得這首曲子有什麼特別之處,怎麼今天听起來似乎特別感傷呢?李維苦笑,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有感而發、觸景傷情?
他捧起這只音樂盒,請老板以絲絨布,小心翼翼包起。
然後,他在傍晚時分回到了飯店。
推開門,方仲華已經坐在床上。
「上哪兒去了?」他問著,聲調平穩,不若早上的冰冷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