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倫聳聳肩,想要再進一步追問時,庭外陣陣吵雜哄鬧聲此起彼落。
魏倫好奇地走到窗前,探頭一看,大聲急促嚷道︰「我的天哪!七、八匹馬沖向嬙旃──」
「該死!」爵頓馬上從床上跳起,大步跨出房門,魏倫也緊跟在後。兩人急奔來到馬廝前,立即看到一群人正在圍觀;他的出現,所有的人紛紛主動讓出一條路來。
「姊姊,我扶你起來!」璃晨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來!」爵頓蹲欲抱起嬙旃時,才恍然自己的手臂還微微發疼。
「還是我來吧!我可不希望你的傷勢愈來愈嚴重。」魏倫說完,便輕易橫抱起她孱弱的身子。
當他們來到長廊前,魏倫準備走進客房時,未料,爵頓在他身後下了一道命令︰「抱到我房間!」
魏倫稍微猶豫了一會兒,腳步立刻轉移方向。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嬙旃一陣顫悸,不安地在他懷中抗拒扭動著。
「不,我不要到他的房間!放開我──我要回客房,我自己可以用走的──」原來微弱的聲量,在她被放到巨大的床上時,變成狂亂的低語。
她不要再回到這兒,現在虛弱的她根本禁不起昨夜殘存記憶的沖擊,這無異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巴,讓她痛苦難安。
「我真的沒事,我要趕飛機──」她困難地想翻起身,不料卻被一只手臂給壓住,一只盛滿怒意的眼眸映入她眼簾。嬙旃隨即避開視線,將臉挪向一邊。
爵頓干咳一聲,克制伸出手往她額上傷口撫模的,黑亮的秀發環住細致高雅的臉龐,隨後他又見到她雪白的額際赫然有一塊青紫;她長長的睫毛冷淡地掩蓋住害怕的神情,這時,他所有的怒氣全煙消霧散,不忍和溫柔又開始啃噬他的心。
「不要拿對我的厭惡來懲罰你自己,至少不要在現在,現在你最需要的是先把腳傷給治好,在這段期間──我不會打擾你的!」他話一說完,立刻轉身離開,沒有人瞧見他眼底的痛苦。
而嬙旃則盯著天花板,兩滴淚珠緩緩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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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頓大步匆匆來到馬廝,冷酷無情的臉龐帶著駭人的寒意,令在場的所有人不禁如芒刺在背,蠢動不安。
「怎麼回事?」跟在他身後的魏倫感受到嚴肅的氣氛,不禁憂心問道。
「有人故意撬開門閘,並且驚嚇到馬匹,使它們失去方向往外沖!」爵頓蹲,犀利地盯著門板,臉色深沉。
「這就奇怪了,嬙旃並非本地人,根本沒有機會得罪他人。」魏倫完全抓不著頭緒地說道。
「不!這完全是沖著我而來的,嬙旃只不過是代罪羔羊。從我們雙雙遇劫到今天所發生的意外事件,無論幕後主使者是誰,根本就打算將我們致于死地!」他挺起身,利眼掃射過在場的每個人,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
「修爾,那時候有誰進到馬廝?」
一個年僅十七、八歲的馬廝小弟,連忙肯定搖頭。
爵頓眉毛一擰,轉向魏倫,說︰「事情還沒查出個水落石出時,先把飯店里駐守的一群保鏢調一半人員過來!」他抿著唇,眼神一凝,朝自己的房間望去。現在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看來只有盡其所能,防範于未然。
「早該如此了!」魏倫嘆氣嘀咕道。他了解好友的脾氣,不到緊要關頭他是絕不會怯步的。
爵頓是個非常注重個人隱私的人,因此他非常厭惡自家宅院的每個角落布滿了保鏢,如此一來,弄得佣僕整天像是如臨大敵似的,但飯店的特殊情況就不同了。
在賭城凡事不謹慎處事怎麼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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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過于豪華奢侈的辦公室,沉靜地坐著兩個人,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尋覓到郁怒。
「當初你是怎麼說的?說什麼結果會讓我們都滿意,現在倒好了,除掉他不成,反而讓他起了警戒之心。」一個五十歲的老人面紅耳赤地怒喝道。
「我願意這樣嗎?」另一個年輕人咬著牙反駁回去,接著他又狠狠地往桌上猛然一敲,泄恨地說︰「那伙殺手真是孬種,白白被他們拿了一筆錢。」
「算了吧!那麼一點錢能請到什麼高手?還不是些混吃混喝的家伙罷了!」這老人就是洛伯,他嗤聲不屑地搖頭說道。看樣子只有親自出馬了!他就不相信會拿爵頓沒轍。
「這麼說,你是另有計劃了?」
「這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現在你只要隨時掌握住爵頓的行蹤就行了!這事對你來說容易極了,畢竟誰也不會懷疑到你跟我是同伙的!」
年輕人不以為意地笑道︰「是喲!當他的堂弟就是有這個好處啊!」沒錯,他就是翰理。為了奪得財產的他不惜犧牲掉親情,現在他的眼里只見得著白花花的鈔票。
「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你千萬可別擅作主張,壞了我的好事啊!」洛伯厲聲地聲告道。
翰理虛應了幾聲,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等他的命令?呸!這輩子他只相信自己。翰理在心里咒罵洛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你願意跟我合作,還不是為了可以奪得你堂哥的全部財產,而我呢?更可以輕松的購得那筆土地,各有各的利益在,但是我可不贊成你昨天的行為哪!」洛伯像是拆穿他心思地警告著,嚴肅的表情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沒錯,的確是魯莽了點。不過,那東方女子對我倒是個威脅。我看得出來,堂哥對她的態度特別了點,甚至可以說他是對她動了心,我可不希望突然蹦出個繼承人來,那我到最後連一個子兒也拿不到!」他陰沈地說道。
洛伯听完之後,略微點頭,說︰「那女人我會查出她的底細,到時候自會給你個交代!」他拍拍翰理的肩膀,改變臉色,和言悅色地勸說道,畢竟在他眼中,這個年輕人還有利用的價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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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嬙旃在這棟豪宅已住了一個星期。這個星期可說是她最難熬的日子。在這段期間,她瀏覽過無數本書,但到最後卻都無法讀完,原因無他,每當她一翻開封底,便見飛舞勁捷的筆跡寫在上面,想當然耳,寫得那一手好字的就是爵頓。
就像現在,當她翻到幾頁時,都能看到他的感想和對書中論點有到達水準以上的批評。更為諷刺的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探尋他的內心世界,而不再注意到書中的內容,這感覺好像偷看到別人的日記般令她不自在。
一個禮拜前他對她許下不打擾的承諾,他做到了,甚至連他的影子也沒瞧見,好像他已從這世界上消失一樣。打從他轉身離去,不再踏進自己的房間一步,她不曉得他會去哪里?希爾帝飯店或者是某個情婦那兒?
太多的猜測總是不斷在她腦海飄浮餅,她心中像是打翻了調味料似的,百味雜陳,而陌生的情愫令她不知所措。
嬙旃嘆了口氣,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書,無法揮去腦海中那不斷浮現的英俊臉龐,恍若他此時此刻就站在她身邊。
唉!她怎能期望自己在觸目皆是他所有物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呢?他是答應不再打擾她了,但他可知道她現在所面臨的處境更是讓她開始招架不住了!
馬蹄聲和人聲沸騰的騷動,打破了嬙旃的沉思。她舉步慢慢走向窗前,那她再熟悉不過的高大身軀立即擄獲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