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就滿二十一歲了嘛,真的!」璃晨大聲地尖喊道。有那麼一會兒全場寂靜了一下,看著他們兩人互相咒罵的情形,頓時哄堂大笑,似乎對這種情形司空見慣了。在賭城,希爾帝飯店是最森嚴的,但也是最安全的。這也是它能在賭城屹立不搖的原因之一!
在東邊出現了片柔和淡紫的魚肚白,血紅的朝陽瞬變萬千地翻騰在濃密七彩的雲朵里,迸射出道道炫爛的光束,使湖面形成瑰麗的浩闊景象。
嬙旃微眯著眼,極力地想分辨何處是天?何處是水?天和湖相連的奇觀,令她幾乎忘了自己身處異國以及一堆尚未解決的雜事困擾,唉!大概也只有大自然的魅力才有這種力量吧!
她向前一步靠住船欄,舒適暢快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清涼而甜蜜,幾乎讓她有種漸漸飄飄欲仙的感覺,頓時掃去了昨晚徹夜難眠的陰霾。如果將昨晚稱之為恐怖之夜,一點也不為過。她本以為只要掙月兌爵頓的魔掌,回臥艙後就可以相安無事,誰知門縫隙下泄進隔壁臥艙的燈光。再加上那道門正如普拉森太太所言,並無門鎖的設計,它就這麼隨著浪潮搖晃的節奏忽開合,讓身躺在黑暗中的她備感焦慮和恐懼。
就這樣,她渾渾噩噩地度過這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夜。全身處于「備戰狀態」的她,甚至不知道昨夜睡了多久,只曉得只要隔壁臥艙傳來腳步聲或者咳嗽聲,都足以嚇得她從床上驚坐起來。想到這里,她有些憤怒地握緊船欄,因為她幾乎可以肯定昨夜的一切驚擾全是爵頓故意造成的。可是,她為什麼就這麼容易受他影響呢?嬙旃咬住下唇,抵擋陣陣往心上竄的陌生情感……犀利的雙眼正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仿佛在等待她發現他似的。
爵頓雙手插進口袋,悠閑卻又瀟灑不羈地倚在船邊,靜靜地梭巡她全身──比例勻稱的骨架上白皙勝雪的皮膚更是完美;絕色的五官再配上一對柔和的美眸,都足以令人嘖聲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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嬙旃陷入深深的迷惘中,驀然,眼角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當她定眼一看,竟是她心中咒罵過千萬遍的魔鬼時,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局促不安的神情。看他這種悠閑自在的姿勢,想必已經站在那兒好久了,並且久到足夠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盡收眼底。一揣測到這可能性,她挺起身轉向他,原本柔和的雙眸頓時盛滿怒意地和他對眼而視。但即使是這樣,她仍舊覺得自己像獵物般,任他宰割……
「你向來都喜歡偷偷站在別人身後,故意嚇人嗎?」她趕走內心的恐懼,刻意大聲地指責道。
爵頓別有用意地瞧了她一眼之後,站直身子並且一步步緩慢地靠近她。「我一向光明正大行事,而且是你心不在焉,怎能怪我偷偷模模呢?再說,嚇到你也是我極不願的事啊!」他在她跟前停下腳步,寬闊的雙肩和胸膛則輕易地阻擋了她周遭的視線,令她不得不抬起她的下巴與他對峙著,抵死她也要在他面前守住僅剩的一絲尊嚴。
「是嗎?你敢發誓昨天夜里,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爵頓揚起性感邪惡的笑容,那雙藍眸在清晨里更顯得迷蒙誘人,讓她隨即轉移視線,緊盯著他上衣的第二粒扣子。
「故意……」不行!她怎麼可以坦承他對自己的影響力,如果現在指責他,不就更加貶低自己了嗎?算了!反正,再過幾小時,他們就各自分道揚鑣,她又何必再去挑起這個敏感的話題呢?
嬙旃故作輕松地聳聳肩,想隨便敷衍過,但爵頓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的。
「昨晚睡得好嗎?」
嬙旃瞪了他一眼,壓下不悅的表情,準備淡而處之。
「還好,這是幾天來最好入眠的一夜!」
爵頓挑高下眉毛,嘴角則閃爍著不相信的笑意。
「太好了,你可比我幸運多了。我可是一夜未眠哩!」
她嫉妒地看了他一眼,那英俊的臉龐竟無一絲倦意,甚至比昨天更為意氣風發。天哪!難不成他是機器!現在反倒是她一副累垮的樣子,面無血色不說,那兩個黑眼圈就夠嚇人的了!
「你們是平常就這麼早起,還是在船上睡不慣?」這時,普拉森太太站在他倆身後,悄然說道。
他們聞聲立即旋身轉向她。眼前這位堆滿笑容的老婦人臉上,似乎又蒼老了一歲似的。
「恐怕待會兒就得離開了,我妹妹還留在飯店里,我不放心她!」她滿是歉意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子啊!那麼我就不多費唇舌要你們留下來了!」她頻頻點頭示意。
「我也非常希望能多陪你一會兒,多待在拉斯維加斯幾天。」嬙旃真摯地說道,她是真心喜歡這老婆婆。
「會的!你絕對會在這賭城多留幾天的!」普拉森太太堅決地說道,那雙銳利的眼楮則來回梭巡他們兩人。
嬙旃禮貌性的回以一笑,她不想否決老太太的話,雖然她早已預定了明日回台北的行程,這次一定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
她吁口氣地告訴自己。
在他們閑聊幾句後欲離去之時,爵頓再次開口問道︰‘至于土地的問題──’
「放心,再過幾天就會回覆你消息的,就快了,孩子!」
她慈祥地低聲說道。
十分鐘過後,嬙旃跟著爵頓穿過樹林,來到車旁並坐進車子里。這時,普拉森太太眼角泛著濕潤的淚水,到現在她內心仍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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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爵頓熟練的操縱下,飛馳在拉斯維加斯的大道上。
爵頓邊開車,仍不時瞥看她幾眼,似乎對她一路上皆保持緘默的態度感到質疑。
「你很喜歡她!」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其實她擁有最多的不是財富,而是寂寞!」她淡淡地說著。人的青春不就像車窗外急飛而逝的景物,即使已抓住在眼前,卻仍舊得一一離去。
餅了許久,嬙旃才注意到爵頓將車駛進一條私宅的道路上,她馬上挺直背脊,驚慌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要帶我去哪里?」
他嘲諷地看了她一臉恐慌的樣子,漫不經心卻不失性感的悠閑說道︰「我家。難不成你要我還穿著沾有你唇印的襯衫在飯店四處晃嗎?」在游艇臥艙下,普拉森太太的佣人就只為他準備一套睡衣,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可以換掉白襯衫,所以現在只好另想辦法了。
嬙旃像泄了氣的氣球,癱坐在座椅上,不再做任何抗議。
在她微閉雙眼之時,一棟華麗得令人咋舌的豪宅矗立在她眼前;但更令她杏眼圓睜的是,守在大門前廊下的一群記者。
「該死!避家竟讓他們進到宅邸前,我非得辭了他不可!」爵頓怒吼道,並隨即換檔,飛快旋轉方向盤,想趁著記者還未發現他們之前,駛離這如高爾夫球場大的庭園。但無所不用其極的記者可不是白干的,一個個分別眼尖地看見一輛黑色法拉利正準備倒車離去,紛紛提起自個兒的裝備,往他們的方向急切地沖去。
「天殺的!」又是一聲詛咒。嬙旃隨著他的方向望過去,瞥見車後正駛近一輛新聞采訪車,不偏不倚地阻斷他的退路。
霎時,二十幾個記者包圍住他們的車子。爵頓氣憤地敲著方向盤之後,馬上推開車門,並且擠身在記者群中。他轉身向嬙旃示意,警告她別下車,要她乖乖地坐著。嬙旃如坐針氈地看見許多記者毫不客氣地隔著車窗,猛地對她拍攝;霎時,車內的空間頓時變得狹小難挨,而她又不能按下車窗吸點新鮮的空氣。在兩面為難的情況下,她毅然決然下了車,整個場面因她的行動而更加沸騰。她不知不覺地被推擠挪移到爵頓身旁,她抬頭看見他原本就已夠冷酷的臉孔,因她莽撞的行為何更加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