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頓不解的隨著她的視線移向地面。
「該死,你走路時都不瞧地啊!」他瞪視著她,絲毫不留情地喊道。
嬙旃原本已到口的道歉的話,因為他嚴厲的咒罵聲,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誰叫你突然停下來。」她不認輸地吼回去。
「小姐,已經到岸邊了,不停下來,難道你要叫我往湖里跳啊!」他像是忍無可忍地呼口氣,雄偉的胸瞠則上下起伏著,使得他雪白襯衫上的鮮紅唇印包為顯眼。
聞言的嬙旃猛然環顧四周。如他所言,他們的確已走出那座森林,展現在他們面前的美景如仙境般難以言喻,但此時尷尬臉紅的她可沒有心情去欣賞。
爵頓攏緊雙眉,不發一語地抽出西裝口袋里的絲巾,企圖擦掉那顯眼的唇印。
嬙旃不悅地皺著眉頭,不得不承認她的口紅印在他襯衫領下,更顯得曖昧不堪。但更令她自己感到荒唐可笑的是,當她見著他那結實的胸膛上竟烙上自己的唇印時,某種異樣的溫柔暖流貫穿她全身,心日起了道不小的沖擊。她面紅耳赤地推開他,逕自朝停在岸邊等待他們的豪華游艇,一鼓作氣地爬上踏板階梯,並踏上甲板上。
嬙旃一站定腳,立即被游艇上寬敞舒適又現代化的裝備給吸引住,但最令她咋舌的是,整座游艇充滿一股濃烈的東方色彩,令她在驚訝之余還感受到一種親切感。
「我忘了告訴你,普拉森太太是中美混血兒,她母親好像跟你來自同一個國家,她並且還在那兒度過她的童年。」爵頓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後,並在她耳畔性感低沉地說。
她敏感地挺直脊背,轉身面向他時,才發現他倆站得很近。她壓抑想往後退一步的沖動,不畏地抬頭看向他英俊餅人的臉龐,但僅僅地一秒鐘,她立刻後悔了。
月光下的他有如一頭敏銳的豹,正犀利地看著他的獵物。
但令她有些不解的是,那藍眸深處竟有一絲愛意……不!一定是自己搞錯了,也說不一定是月光所致,給人一種浪漫誘人的錯覺。哎!反正那雙足以致命的眼楮,隨時隨地都散發著濃密的情意和笑意,完全不針對人的,說不一定連白痴也都會被他所惑,認為他對自己有好感呢!嬙旃連忙找了好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動蕩不安的心。
「你是忘了告訴我,還是不想告訴我?」
「什麼意思?」他不悅地感受到她微揚的音量。
「不過這兩者並沒有什麼差別,反正我今晚只是一具被利用、操縱的傀儡!」她聳聳肩,假裝不在乎的模樣。這時只有她自己知道,失望正漸漸籠罩著她。其實她不應該有這種反應的,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就是無法用常理去解釋自己的行?;更何況今晚這趟邀約,也是出于她的意願,而且他也講得非常清楚,這次的約定僅是為了彼此的利益而已,任何一方都不應該有所怨言才是!
「你太快下斷語──」正當爵頓想要糾正她荒唐的想法時,話才說一半,立即被一陣咳嗽聲給打斷。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迅速地轉向來聲的方向。
一位年約八十歲的老婆婆站在角落的甲板上,瘦削的額頭上,滿布皺紋,而她的下唇則松弛地蓋過了干癟的上唇;微胖的身材也呈半駝背的狀態,僅靠著一枝拐杖支撐她身體的全部重量。
她听見了剛剛那一段對話嗎?嬙旃腦海閃過這個念頭。她想從老婆婆的臉上找出答案,但除了那滿臉的笑容之外,再也尋不著其它的表情。不過這樣也好,她不希望這慈祥的老婦人有被利用的感覺。
「普拉森太太,希望我們的來訪不會打擾到你!」爵頓舉步向前,彬彬有禮地說道,並且親密地扶著嬙旃的腰來到老婦人面前。
「不會,有你們來才顯得熱鬧嘛!」普拉森太太意有所指地暗示方才他們差點吵架的情景。
嬙旃尷尬地回以一笑。在她還來不及解釋剛才的情形時,眼前這位老婦人則像懂人心似的主動岔開話題。
「蘿拉是你的英文名字,那你的中文名字呢?」等不及爵頓開口?她們兩人介紹,普拉森太太早已迫不及待地間。
「柯嬙旃。」
普拉森太太用標準的中文重復念著她的名字,仿佛很滿意這名字似的頻頻點頭。
嬙旃努力集中心思,凝神回望老婦人洞悉人心的注視。她不願被發現停在她背後的那厚實修長的手掌,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氣溫仿佛更為燥熱,否則她背上怎麼像是汗濕了似的?而那掌心像是散發出熱氣般竄進她的背脊。此時,爵頓的手指則有意無意地在原地移動。她如觸電般地向前跨了一步,而她一心想月兌離那魔掌的掌握時才意會到自己的舉動有多突兀。
「我們走吧!」爵頓低頭斜瞄著她,並帶領她跟著老婦人來到甲板上臨時擺設的餐桌前。
嬙旃咬牙切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敢發誓他剛剛的曖昧撫模動作絕不是無意的,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不少戲謔的意味。
最令她痛恨的是他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他唯一露出的破綻僅是眼楮和嘴角均泛著得意之色,像是很滿意她剛剛的反應。
「雖然你們已經吃過晚餐了,但我不相信在那種場合你們還能吞得下東西,所以我特地叫廚子準備了幾道中國菜。」話完,三、四個女僕紛紛來回端上好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一會兒,餐桌上排滿各式各樣的菜色;有鮭魚洋菇、龍蝦、女乃油菠菜牡蠣湯以及好幾樣不知名的菜,令人等不及地想品嘗。
普拉森太太說得沒有錯,在那種場面誰吃得下東西,說不定就連一口菜嚼了多久,都還有人替你計時呢!
「臥艙我已為你們準備好了,但需要用兩間嗎?」普拉森太太突然在他們進餐時,出其不意地說道。
話才傳進耳,嬙旃馬上被含在嘴里的熱湯給嗆著了,而爵頓則停下手中剝蝦的動作,不明就里地望著老婆婆。這時,他們才發覺她的視線竟停在爵頓雪白襯衫上的鮮紅唇印,迷蒙的眼里不時還泛著明了的笑意。看來,她那白發蒼蒼的頭殼下早已揣測並幻想過他們倆的關系了。
「普拉森太太……」爵頓和嬙旃異口同聲地喚道。
「糟糕!我這老大婆就是這為了無遮攔,一點也不懂得點到為止。我換個說法好了,你們的臥艙就在彼此的隔壁,怎麼去利用就看你們的嘍!」
天哪!怎麼拐個彎就變得更含糊曖昧不清!
嬙旃跟爵頓互相凝視,她用眼神示意,希望由他開口解釋。
「你有別件襯衫嗎?」他是開口了,但絕不是嬙旃希望听到的。他在干什麼?難道他不知道他這句話等于是默認了,簡直是火上加油嘛!
「沒有!」普拉森太太二話不說地回答,松弛的嘴角則像得到滿意的答案似的往上微揚。
得到答案後,爵頓轉向嬙旃,給她一個足以奪人魂魄的笑容。如果他現在腦筋還算清醒的話,那麼他一定是故意的。
嬙旃眼里冒著火,怒視著爵頓。
「他長得實在太英俊了,就連我這老太婆看了都怦然心動呢!假使讓我年輕到二十歲的年紀,以當年的姿色可不遜于你喔!當然,話雖是這麼說,但從他看你的眼神來看,即使我長得國色天香,也不能將他的眼神從你身上挪開的。」普拉森太太突然傾身微微向前,隔著餐桌,用字正腔圓的中國話,神秘兮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