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女同事自以為是地下了個結論。
「這你可料錯嘍!他並不知道對方是東方女子,怎麼可能早預料到這層問題?你想──一個只為求得一夜晚餐就隨即為下十萬元美金的女人,一定對羅司先生極為仰慕。如果是你的話,你不會想在晚餐前與他獨處嗎?」她一說完立刻招來一陣滿含嘲弄附和的笑聲。
嬙旃勉強自己繼續往前走,克制住想回身沖向那群女人,打爛她們骯髒嘴巴的念頭。
這時她腦海全涌進方才她們私下談話的內容,不自覺地滿臉通紅。天哪!羅司先生一向都這樣自負嗎?不見她,她就非得見他不可!
嬙旎抬起頭,挺起胸,堅決地走出希爾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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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頓坐在一張龐大、代表身份的辦公桌後,抬頭迅速看了魏倫一眼,但立刻又低下頭全神貫注在他手中的卷宗,仿佛當魏倫不存在似的。
魏倫又朝他靠近幾步,直佇在他面前清清喉嚨,但得不到任何回應之後,他又像得了肺癌般地大聲咳嗽,讓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我是你老板,可不是你專屬醫生哪!」爵頓往桌上不悅的丟下筆,然後往椅背一躺,沈懶的說道。
魏倫暗自吁了口氣。這些天,如果老板想以漠然的態度來懲罰他日前不當行為的話,那麼他可成功了!不曉得他是故意不開口,還是懶得跟他說話,總之他總是冷冷淡淡地對他;像剛才,他明明都在他面前咳得要死了,才收應到他冷冷的一句話。有時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已修煉成仙,到了來去自如,可以淩空隱身不見的地步。
「我還以為在我做了那件事後,得馬上走路了!」魏倫知道自己可是拼了命、頂著頭,犯了爵頓眾所皆知的忌諱。現在他所以還能佇立在老板面前,這或許得靠他與生俱來的厚臉皮功夫,而這可不是人人都學得來的。
「快了,如果我的耐心和包容力用完的話──」他話還沒說完,立即被魏倫的一聲慘叫給擋住。
「天哪!據我所知,這些優點你根本沒有嘛,這對我不公平!」大概就只有他才敢在爵頓生氣的時候開玩笑。
「所以嘍,別考驗我!」他下了最後通牒。
魏倫無所謂的聳聳肩,悠閑地跨坐在爵頓對面的椅子上,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問道︰「我有兩個消息,你要先听好消息呢?還是壞消息?」
爵頓冷靜地看著他多年的好友,銳利過人的眼楮提防地直盯著魏倫臉上的笑容,這種神情、這種語調讓他不禁想起他前日被陷害時那種詭異感覺。
「為什麼你給我的感覺是──所謂的好消息跟壞消息同等糟?」他緊蹙濃眉,深覺自己想要安靜度過這夜的念頭是愈來愈不可能了。
「你這麼說可嚴重打擊到我的自尊心。難道我在你眼中,是個連是非好壞都分辨不清的人嗎?」他大聲的為自己叫屈,因為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名領導上千名員工的飯店經理,希爾帝從上到下,有哪一件事不是他處理的?
「好吧,先告訴我壞消息!」爵頓好笑地讓步道。
「壞消息……爵頓,咱們先說好,如果今晚的約會有什麼後續發展的話,可不是我造成的。」他急忙撇清,快言道。
「後續發展──」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是啊!罷剛我才接到消息說,普拉森太太邀請你們到她府上作客。」他從西裝口袋里抽出一張帖子。
「等等──」爵頓舉手打岔,嚴肅中摻雜些許煩躁。「你口中的‘你們’是指我和誰?」他不悅地接過帖子。
「嗯……這個──當然是和你今晚約會的對象。」
「該死的!」爵頓氣得七竅生煙的詛咒道。原本他以為只要熬過今晚一頓晚餐就可拂袖而去,想不到在這節骨眼上卻蹦出這天殺的邀請帖來。
「爵頓,我知道你非常不願意,但我們得顧慮到希爾帝所面臨的局面。普拉森太太肯邀你去她的游艇共進晚餐、過夜,表示她有意思把那塊地賣給你,如果你拒絕的話,無異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魏倫的顧慮跟他一樣。誠如魏倫所說的,假使他拒絕普拉森太太盛情的邀請,那麼前陣子的土地交涉就前功盡棄了!這點就是絆住他,令他動彈不得的主要原因。
「好消息呢?」說不定這消息可沖淡他的煩躁之意。
「我剛剛說啦!普拉森太太願將土地賣給你的機會極大!」魏倫露齒而笑,爽朗的笑聲在爵頓耳里听起來極為剌耳。
他簡直是在老虎頭上拍蒼蠅嘛,這時候還是裝傻來得比較安全。他在心里苦笑地告訴自己。
「魏倫•史蒂夫,在我還沒怒氣沖天之前──」
「哇!再過一個半小時,我們就可以看到那小妮子嘍!听說對方還是個東方女子……」他故弄玄虛地說道。
爵頓揚起濃眉,詫異地問道︰「東方女子?你听誰說的?」他壓下怒氣。
「你的屬下、員工都早已議論紛紛了,他們說那位女子剛才才提出想在你們公開見面之前,跟你私下談談。但全被你下的那道命令給斷絕了,說白一點,你防的就是她,對不對?」
魏倫忍住滿腔的笑意,揶揄的問道。
爵頓警告似的瞪視他一眼,冷靜地說︰「無論如何,這一切都在我預料之中,而且這下我更可肯定今晚約會的對象是多麼令人厭煩。」他斬釘截鐵的批評。
這一次魏倫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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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送到了!那對方有沒有回函?」在偌大舒適的大廳沙發上,坐著一位年齡大約八十歲的老婦人,聲如洪鐘地問著剛剛才踏進門的管家。
「在這!」五十出頭的老管家彎著腰,不慌不忙地抽出回函。他不懂,為什麼老夫人竟會臨時想邀請希爾帝的總裁來家里會餐,甚至希望他們能住上一晚?
當然,身為管家的他,無權說些什麼,但老夫人的作法實在不智啊!
在拉斯維加斯,沒有人不認識爵頓。羅司,他在賭城的勢力龐大到能呼風喚雨,更締造了他駭人的金錢帝國。對于他的處事作為,眾人給他的評價有褒也有貶。對他欽羨的人還為他增添了神秘的英雄色彩;而對他有微詞的,則把他塑造成一個做事凶狠、冷血無情的獨裁者。無論眾人怎麼去看他,大家都有個共識,那就是──爵頓。羅司絕對是個難以捉模、少惹?妙的男人哪!
「夫人……」老管家原想再一次勸說,不料普拉森太太卻舉手截斷他的話。
她點頭微笑地拿起老花眼鏡戴上,仔細地看著她手中的回函,然後滿意地點頭說道︰「這小子的顧慮也滿對的。他打算先在他的餐廳吃完晚餐,讓那群記者采訪個夠,然後再帶著那位女孩到我們船艇作客!我可真等不及要見他們嘍!」
這小子?想不到賭場超級的風雲人物,落在老夫人的口中,竟然變成「這小子」,不知道爵頓•羅司听到之後,會有什麼感想?
「夫人,你在這敏感時候邀請爵頓。羅司,實在是有些不妥啊!外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有意思要將市中心那塊地賣給他哩!恐怕就連羅司先生也會這麼認為!」雖然這邀約已成定局,但老管家還是忍不住多說幾句。
「這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游艇上準備兩間客房吧!」她遣走管家,獨自舒適地坐回搖椅,她眷戀地模著粗糙,甚至有些破舊的椅把,這時童年的種種回憶紛紛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