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沒錯!這已是既成的事實,怎可能憑嬙旃單方面之詞而更改呢?除非──除非那位與她「約會」的男子願幫助她,願意再招一次標,反正以他那麼出色有名的聲譽,不怕會沒有女人競標,只是──競價沒那麼高就是了!畢竟沒有人會瘋到用十萬美金買下一夜共遨游賭城的機會。怎麼說呢?只能說世界上只有一個叫璃晨的女子,而這出手大方的作風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你不用替他擔心叫屈了!你不是說他條件好,被列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而且又經營一家聲稱是賭城最大的飯店賭場。你想想看,這麼多吸引人的條件都已足夠了!」嬙旎這時搬出璃晨先前勸她的話,這些話原本是璃晨用來吹捧對方的社會身份地位,好讓她明白這次安排的約會是多為難得,機不可失,但此時卻被她拿這一席話來反將一軍。乍听起來還真滿有道理的。
「話是這麼說,但這麼做卻也會弄得他顏面盡失啊!你听听看──」璃晨突然正襟危坐,挺起胸,清清喉嚨說道︰「前幾日以十萬美元競標下賭場老板的神秘女子,竟在約會前數小時反悔她前日的行為,深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抱歉,並且懇求希望能拿回支票,並且預祝爵頓•羅司先生在下個競標會場上能有女人願掏出荷包……」璃晨模仿記者的口氣說道。
「璃晨,話到你口中都不能听了。你完全扭曲我的原意了!」她正言厲色的糾正妹妹。
「如果這樣子你都覺得刺耳的話,那麼我勸你事後可別閱讀任何報章雜志,以免那些難看的字眼刺痛你的眼楮。」她故弄玄虛地吶吶道。
有這麼嚴重嗎?如果真像妹妹所說的那樣,那豈不是對爵頓。羅司先生太不公平了?畢竟他也是做好事才答應這慈善公益所舉辦的活動……唉!千萬別弄得對方烏煙瘴氣才好。怎麼抉擇呢?難道真的要放棄她和媽媽多年的積蓄,弄得自己身無分文的回到台灣嗎?嬙旃內心無助地一直盤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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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旅客,我們已抵達直麥加仁國際機場,WA航空公司預祝你們在拉斯維加斯有個愉快的旅程。」空姐甜美的聲音清晰的由擴音器里傳送至機艙的每個角落,並拉回嬙旃沉思的思緒,她往下一瞧,一望無際的沙漠忽而出現一棟現代化的機場航運大樓。
嬙旃和璃晨下了飛機來到航運大樓,立即映入她們眼底的竟是整齊排列在大廳四周圍的吃角子老虎賭具,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濃厚的賭城氣息;霓虹燈閃亮,漾著醉酒迷離的它,猶如披上千萬個星星的金鏤衣,她們霎時愣住了眼,深怕一閉上雙眼即被那光耀詭譎的夜景給吞沒。
「真不愧是賭城!」璃晨一坐進去剛招來的計程車,馬上左右好奇地張望。很明顯地,從她的表情看來,她是被拉斯維加斯繁華萬燈的夜生活給懾住了。
而嬙旃呢?她可沒有這心情。這時她的腦海不斷在揣測羅司先生一旦知道她此行目的後的反應,是理解或者是憤怒?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大大松了一口氣,安心快樂的飛回台北。可是──如果是後者呢?天哪!她最怕男人發脾氣了,尤其對方又是年輕力壯的魁梧男子。糟了,如果璃晨描述他的狀況所言不假的話,那麼身為賭場老板的男人會有多少同情心,說不一定他根本懶得去理解你的苦衷。唉呀,怎眾人都踏進虎口了,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呢?
計程車在一棟豪華尊貴的飯店前停下,嬙旃付了車資,不慌不忙的下了車,昂頭審視這龐然華廈──這里就是她們的最終目的地,聞名遐邇的希爾帝飯店就出現在她們上方。
希爾帝──嬙旃像被它吸引住的重復呢喃著它的名字。
「它太漂亮了,害我都不敢踏進一步呢!」璃晨目瞪口呆地佇立著,興奮的神情一覽無遺。
希爾帝飯店外型獨特,整座建築全用新穎浪漫的玻璃幕牆做成。外庭園中巨大水池的多彩鐳射光束沖破迷離的夜空,並隨著時快時慢的美妙悅耳音樂,不斷展現它越人之處,令人陶醉。
嬙旃拉回微愣的心緒,不發一言地拉著妹妹的手昂首踏進豪麗、匠心獨具的大廳,此時此刻,她突然猛覺到自己像是童話中的灰姑娘,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進輝煌的城堡,參加她畢生都不可能參與的舞會。唯一不同的是,灰姑娘在十二點過後仍舍不得離開,但她可就不同,在這時候她好想轉身離開,沒有王子,也沒有玻璃鞋。
辦妥了住宿登記,她們被領到一間雅致的套房。一進門,璃晨立刻走到落地窗前,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炫目的夜景,內心似乎因這繁華氣氛而沸騰。
「我真等不及見識這兒的一切,待會──」
「待會兒你哪兒都不能去!」
「姊,你不能要我一直都待在這房間,這樣我可會被悶死的!」她大聲抗議道。
「你忘了答應我什麼?」她暗示著。
璃晨沮喪不己,低垂著肩走回床邊,並呈大字型的癱躺在上面。她是聰明人,一听就听出姊姊話中的警告之意。在她們尚未動身之前,嬙旃早已和她約法三章,如果她有異議的話,那就別想跟她到拉斯維加斯。很不幸的,不準擅自闖蕩也被列為其一。
嬙旃瞄了手表一眼,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時間,距和羅司先生「正式」約會僅剩兩個小時,自己得要好好把握才行啊!
她在心里不斷催促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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嬙旃來到大廳櫃台,一名年輕貌美的粟發女子揚起禮貌的笑容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請問爵頓•羅司先生在不在這兒?」她回以一笑。
「你跟他有約嗎?」
「嗯──嚴格上算是有。我們將在兩個小時後共進晚餐,所以──」嬙旃支唔的說道,倒不是她在英文交談上有什麼困難,而是導致她有此尷尬情形的原因是因為這位穿著整齊綠色制服的小姐,正若有所思的把她從頭至腳仔細的來回梭巡著,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到外星人似的,而且還有那麼一點恍然大悟的神情,和——不屑?嬙旃心想這兒難不成還有種族歧視?
「對不起,羅司先生交代過在這段時間不見任何人,包括你!」粟發小姐更加強最後的字眼,方才禮貌性的笑容也不復見,剩下的僅是冰冷的言語對待。
包括她?羅司先生怎知道自己會在約會前想見他一面,還有,為什麼四周圍的服務員皆以嘲笑的面容看著她?男的看她的眼神則含帶著傾慕,像是著迷于她外貌似的,而女的看她則隱藏一絲妒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嬙旃內心思緒翻騰。
「韓斯莉小姐──」嬙旎瞄看了對方左胸的識別證,喚住她,想更仔細詳問之時,不料韓斯莉卻冷冷的轉身,投入同事間的談話。
嬙旃吐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但就在此時,身後傳來她們的談話聲。
「語言溝通都有問題了,還想跟我們老板共進晚餐。唉,咱們老板簡直是一整夜都要面對一個啞巴嘍!」韓斯莉苛薄地說道,絲毫不忌諱的批評著,因為她以為嬙旃是個對英文不甚懂的東方女子。
「可不是!老板大概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交代我們,如果他今晚的‘貴賓’在八點之前想與他獨處時,一概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