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胸有成竹地說,卻沒想過自己的寶貝兒子不再昏迷,可難再受其擺布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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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去參加同窗好友的兒子的彌月酒宴,結束後,楚洛祈感覺就像上衙門接受審訊,好不容易才「無罪釋放」。
拜家里那些長舌的佣僕所賜,他納妾沖喜一事已是遠近皆知。
楚家在地方上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加上祖上幾代皆曾在朝為官,就算他沒有任何作為,頂著楚家大少爺的頭餃,還是讓他的一舉一動備受矚目。
所以,他納了一個未成年的小泵娘為妾,不只是爹、娘關心他的「閨房之事」,就連那些熟識的友人也好奇不已,還一個個逼問他。何時能喝到他請兒子的滿月酒?
太尷尬了!
雖然他外表風流倜儻,像是個風流種,可是真正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個痴情種,談感情還是個生手哩!
只因為他向往的是爹、娘那種恩愛相守、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所以他多年來謹慎尋覓那位與自己綁著同一條紅線的佳人,不肯輕許婚事。
怎曉得,人算不如天算,他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到現實生活就平空冒出一個妾,而他更沒料到自己會喜歡上她,恨不能將她捧在手心叼護著,從白晝到黑夜都守著她,寸步不離。
就像此刻,他一回到家便急著想見她,勿促的腳步只為了早一點看見她的笑臉。
但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他失望了,柳凝湄並沒有在房里等他。
「跑到哪兒去了?」
他坐在房里喝了一杯茶,等了一會兒,終于耐不任等候,干脆去妹妹房里找人。
「哇,好漂亮喔!」
楚洛祈站在妹妹房門前,手才舉起準備敲門,就听見房里傳來妹妹的贊嘆聲。
「采戀,凝湄在不在你這兒?」
「在!」應聲的是柳凝湄,而她也立刻前來開門。
「祈哥哥,你回來啦!」她甜甜的問候。
「嗯!我回來了。」如果不是有妹妹在場,他還真想親她一口。
「哥,給你看一件寶貝。」楚采戀指著桌上攤開的一張畫紙,」凝湄畫的‘紅梅圖’,很傳種喔!」
「凝湄畫的?」
他完全不曉得她會作畫,吃驚之余,也連忙移動腳步想去瞧一瞧。
「我只是隨便畫畫。」柳凝湄攔著他,不好意思讓他看。「不好看的,你不要看嘛!」
「無論好不好看,總得讓我先看過再說。」她根本攔不住楚洛祈,只見他伸臂環過她的腰,反倒將她控制住。
「這是——」
畫里是後院的殷紅花海,朵朵似火焰般值目,一名懷春少女在樹下仰望著紅花,小白狗則在地腳邊磨蹭著。
太美了!
景物描繪得栩栩如生,畫風清新、自然,無絲豪匠氣,更無生手的拙劣筆觸。
畫的右上方還提了一首詩,雖然談不上是曠世佳作,倒也韻合意切,值得一提的是,那娟秀的字跡連他都自嘆不如。
柳凝湄仔細盯著他的神情,見他眉心突然皺起,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我說過我畫得不好——」其實,她本來覺得自己畫得還不錯。
「不,你畫得太好了,連書法都寫得極妙!」就是這樣他才訝異,「這詩也是你自己作的嗎?」
「嗯!」
有了他的夸贊,她應的這聲可是自信滿滿。
采戀在一旁補充,「哥,凝湄不但精于刺繡,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我的程度可遠不及她呢!這麼十全十美的姑娘配你這個浪蕩子,實在是太可惜了廠
「喂!你少用女乃女乃嘮叨的話來說。」每次他遠行歸來,女乃女乃總會斥責他是個浪蕩子。
「不說就不說嘛!」采戀頑皮地吐吐舌。
他瞪了妹妹一眼,才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凝湄,你不是出生于普通人家吧?」
突然被這麼問,柳凝調在心里暗叫不妙。「你為什麼這麼問?什麼樣才不叫做‘普通人家’?」
這次她是故意裝傻,她發覺自己一時得意忘形,力求表現,卻讓他起了疑心。
「意思就是,你必定是出身富賈或官宦之家,所以才有機會被栽培成如此多才多藝。其實我老早就覺得你的談吐與氣質不俗,必定不是出生于尋常百姓家,以往我問你,你總是避而不答,現在你總該將你的來歷說清楚、講明白了吧?」
這個要求令柳凝湄十分為難。
她曾答應母親,絕對不會說出自己是御史大夫之女。因為,一旦身分曝光,有可能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但是,如果不說,他一定會因此而生氣。
「凝湄?」
「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我只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她被逼急了,「為什麼你總是要問我的出身來歷?那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是你的相公,可是卻對你的過去一無所知。你說,我怎麼可能不在乎?」
「你在乎的是我的身分究竟配不配得上你吧?你如果這麼介意,不如休了我,省得煩心!」
這些活不該說的。可她被逼急,還來不及思考就月兌口而出,要收也收不回來了。
丙然,楚洛祈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可是,他一句話也沒說,神色黯然地離開妹妹的房間。
「糟糕,哥哥好像生氣了!」
采戀正愁著自己應該怎麼扮演和事佬,一回頭,小嫂子已先掉起淚來。
***
三更天。
柳凝湄悄悄地由采戀的身旁下床,像是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地溜出門,往她和楚洛祈的居處前進。
既然鬧翻了,她當然沒有回去與他共寢,只好求小泵「收留」她一夜。
但是,她怎麼也睡不著。
已經習慣有人相擁入眠,沒有規律的呼吸聲與熟悉的體溫,仿佛是一個人躺在無邊際的荒原中,既孤獨又無助。
奈何她說錯了話,已經惹他討厭了。
她的步伐有些沉重,因為輾轉思考許久,她決定離開楚家。
輕輕推了推門,房門果然沒鎖,她極小心地將門推開一條縫,看見楚洛祈已經上床就寢,這才放心的挪步進入屋內。
悄悄地打開衣櫃底層抽屜,她拿起藏在衣服下的一個小小的布包袱。
布包袱里是她逃離御史府前所穿的那套衣穿,上頭有母親吐血所噴濺的血漬,還有她由母親頭上所取下的一束發,是她心中的無價之寶。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她想帶走的東西。
她打開上層放了繡腺與針、剪刀的抽屜,用剪刀剪了一段水晶紫的繡線,對折再對折,然後輕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挑起他的一小撮發剪下,用繡線綁成一束,再以于絹包著。
「對不起,祈哥哥——」她的聲音細微,「我真的很喜歡你,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再見了。」
在淚水滴落他的臉頰上之前,柳凝湄連忙後退,不舍地再看他最後一眼,才絕然地轉身離開。
「為什麼不可能?我也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呀廠
低沉而又微帶怒意的聲音在柳凝湄身後響起,可已打開房門的她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抱著包袱往後門的方向跑。
「該死!」
楚洛祈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反應,暗咒一聲便下床穿上靴子,拎起棉袍邊穿邊迫出去。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
柳凝湄邊跑邊哭,腦子里全是方才楚洛祈所說的話,「我也想要一輩子跟你在—起。」
還好,她的祈哥哥並沒有討厭她。
那她更應該走,她應該在他真正討厭她之前離開!想是這麼想,可是不舍的心卻讓她的腳步逐漸遲疑。
「不準走!」
一聲低吼自她身後傳來,她的腳掌像是被釘住般,霎時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