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手?」
艾凝解釋著︰「沒錯!我要去向一向疼愛我的姨母求援。」
「小姐,如果我沒記錯,你姨母是住在離這兒有千里遠的京城近郊吧?好遠耶!」芙蓉光想就覺得腳軟。
「再遠也得走!」她主意已定,「府里的僕人幾乎全被換成棠姨的人了,我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險,而你也是,只要我一逃,他們一定會拷問你的,所以你也不能回老家,你就帶著衣物、盤纏去女乃娘那兒,他們絕對想不到你和我會分道而行,更不會冒險去有個捕快兒子的女乃娘家強行擄走你,而且,我相信女乃娘一定會在他們找來之前將你安置妥當的!」
「不要,我要跟小姐一起走!」芙蓉固執地說。
「不行!」艾凝回答得更果決,「以一年為期,如果這期間我都沒去接你回來,那就表示我大概已經遭遇不測了,我不想客死他鄉,到時就請你看在主僕的情分上為我尋屍、收屍。再去告訴我姨母,艾家的房地契及我的遺書等等,我全藏在兩年前我跟表哥提過的那個秘密藏寶處,讓他們為我討回公道,把那兩個人趕出艾家,好嗎?」
「小姐……」
芙蓉難過不已。
「答應我。」
面對艾凝的堅決,芙蓉縱使再不舍,也只能含淚點頭了。
第二章
京城。
羅森殿換了便服走出府衙,已是日落月昇的時刻了。
年紀輕輕卻屢破奇案的他,正是宵小、惡人聞之色變的京城第一名捕,統領數百官差的羅總捕頭。
不過,此時他一身布衣打扮,腰間佩著一把毫不起眼的鐵劍,嘴邊還餃著一根方才信手拔來的酸甜野草嚼著,再加上他那緩步慢行的佣懶姿態,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個無所事事的江湖浪子哩!
「喂,頭兒!」
「唷!等我們一下嘛!」
他停步一回頭,只見六,七個手下像追債似地卯足了勁快跑追來,百來步的距離讓他們每一個來到他身邊便垂頭氣喘咻咻。
「又不是被鬼追,跑這麼猛干嘛?比賽誰跑得快呀!」他笑著說,順便替其中一人拍拍背順氣。
「嘿嘿……」
衙門里年紀最長的馬全邪笑幾聲,二話不說便走過去挽住他的右手。
「頭兒,我們大夥全商量好了,今天發餉,為了感激你平日對屬下們的照顧,今晚我們就請你去開個葷吧!」
另一位叫林百貴的衙役邊說邊逼近他,再挽住他的左手。
「開葷?」
這兩個字讓羅森殿覺得有些蹊蹺,況且,他此刻就像被「架」著一樣,一點也不像是被「請」。
「喂!你們幾個又想算計我什麼?」一定沒好事,「先說說看,你們打算帶我去開什麼葷?」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其余的人已將他前後「包夾」,加上左右那兩個「門神」,他簡直就是被團團圍住了。
「嘻嘻!帶你上『牡丹樓』,在今晚去了你的童子之身啊!」
愛搞笑的馬全說時還不忘翹起蓮花指勾了他下巴一下,害羅森殿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
「開什麼玩笑,你們要帶我去嫖妓?!」他可不依了,「你們幾個人腦袋瓜子里在想什麼?我們可是官差耶!怎麼能——」
「月兌下差服就不當差,只是平民百姓了嘛!」
「是啊!況且現今連達官貴族也嫖妓,天子律法可沒有明令禁止官差上青樓買溫柔這條,對吧?」
「沒錯,頭兒你都滿二十了還沒踫過女人,這事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再不設法治治你的『懼女癥』,只怕你這輩子都得打光棍到底了!」
大家你一言來、我一句地,拚命找理由說服他,但他仍是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你們明知道我一踫到女人就倒楣,竟然還硬逼著我上青樓,是看不過我活得好,急著想換頭兒是不是?」
他用極為認真的表情說,但大家卻全當笑話听。
「什麼踫到女人就倒楣,那全是湊巧而已啦!」
「是啊!上回小青姑娘送了一大簍毛蟹請大家吃,你只是運氣差了點,剛好吃到不乾淨的那只,所以才會上吐下瀉三天才止嘛!人家小青姑娘知道後自責得要命,不是還親自上門去探視過你嗎?」
羅森殿接口說︰
「她不探還好,一探就把一天份的藥給我當一次量煎,害我喝完差點沒一命嗚呼哀哉!」
他再舉例︰「還有,上回邱家的姑娘派人送來了一只新鞋給我,你們硬逼著我收下,說什麼不收會辜負人家一番好意,結果鞋底針連著線還沒拔,害我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我那右腳足足痛了十多天才癒合哩!」
馬全擺擺手說︰「那種事女人常犯的,我家那口子也曾經忘了把剛縫好的新衣上的針線拆下,扎了我的肉,痛歸痛,可也不能因此辜負人家縫制新衣,新鞋給你的一番心意吧?」
「可是——」
「唉!哪來那麼多可是!」馬全為首發號施令,「兄弟們,為了我們頭兒的終身幸福著想,今晚我們一定要讓他知道女人是多麼的溫柔、可人,又令人銷魂蝕骨,大家絕不能讓他給月兌逃了!」
「遵命!」
大家異口同聲,羅森殿就算武功再高強,在毫無防備的被這些「哥兒們」給硬架住之下,也難以在不動拳腳的前提下掙月兌了。
「喂、喂!我平日待你們幾個可不薄,你們怎麼能恩將仇報,逼我去送死呢?」
「什麼送死!我們可是帶你去享樂耶!」
「享樂?」他可一點也不覺得,「抱歉,我無福消受,要去你們自個兒去,別把我拖下水,我還想多活幾年哩!你們再不放手,我就要定你們以下犯上之罪羅!」如今只有威嚇他們了。
為首的馬全又說話了,「頭兒,『穿上差服是長官,換下差服是兄弟』,這句話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兄弟之間哪有分什麼上下,又何來以下犯上之罪呢?」
被反將一軍了!
羅森殿苦著一張臉,都怪他平日不喜歡擺官架子,和這群屬下「鬼混」慣了,現在想端起上司的威嚴都沒人理他。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搶劫啊!有人搶了我的金鏈子,快來人啊!……」
就在羅森殿苦無月兌身之計時,一名老嫗的求救聲正好傳來。
「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把那小賊給我逮住!」
他一下令,大夥還不拔腿便追,這時候當然是捉賊比較重要羅!
「跑快點,連個小賊都逮不住,明天午時你們就給我打赤腳在烈日下蹲兩個時辰的馬步!」
大夥都知道總捕頭平日雖然跟他們嘻嘻哈哈的,可是在公事上可是一向紀律嚴明、言出必行;這一听還得了,每個全像突然被抽了鞭的馬,跑得幾乎快飛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不動。
這群手下的能耐他再清楚不過,像這樣的小場面用不著他上場就能搞定。
包何況,如今最重要的是他得乘機開溜,好保住「清白之身」。
只要過了今晚,他們身上的錢要不是進了妻子的口袋,就是大半「頁獻」給了酒樓、賭友,也沒什麼閑錢「請」他了,到下個月發餉日前應該是能「保住」他這條命才對。
主意打定,他當然是轉身便往回家的路上走,而且還故意繞小路,免得被那幾個手下回頭找來。
「啊——」
天降橫禍!
他才剛走進一間客棧的後巷不久,先是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了腦袋一下,繼而是一個重物再落下敲了他頭頂,疼得他齜牙咧嘴地猛按著頭。
「是誰——哇?!」
氣極敗壞的他正想抬頭罵罵那個隨便亂扔東西的人,哪曉得一昂首就瞧見有個人攀在三樓窗外晃著,而且,好死不死地就在他抬頭的那刻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