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襲,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著沉魚落雁的容貌嗎?」玫恩忍不住數落著她竟如此糟蹋上天的垂愛,「難道你從不曾仔細看一看鏡中的自己?不曾察覺到男人擺在你身上的目光,就像蒼蠅看到蜜糖一般?」玫恩無奈地搖搖頭,「下次請你細心地觀察一下,便不難發現這個事實。」
千襲只是莞爾一笑,並未將玫恩的恭維放在心上。
「不相信?那今天你就改搭公車吧!」
千襲將眉頭一皺,不明白玫恩的意思。
「證明我所說的話啊,數看看這一路上到底會有多少男人對你行注目禮?怎麼樣?你就能知道我所言不虛。」玫恩一臉信心十足的表情。
「不跟你瞎起哄,我還趕著上班呢!」
千襲取出高跟鞋,對望著那驚人的高度,當初玫恩堅持她一定得買下這雙兩吋的高跟鞋,理由是這雙鞋子可以將她原本弧度優美的小腿襯托得更淋灕盡致。
「只希望我今天還能活著回來。」千襲打趣道。
「不過若是那位英雄在場的話,我倒也不介意你演出個‘公主落難計’。」玫恩建議道。
千襲決定不理會玫恩滿腦子浪漫的思路,玫恩似乎一直篤信著她與閻擎裴之間會有個完美的結果,最後他們一定能盡棄前嫌。
她改變不了玫恩的想法,也只好由著她去。她與閻擎裴之間存在的永遠只有仇恨罷了,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即使他們之間有什麼的話,那也不會有結果的。
※※※
千襲一踏入辦公室之後,真的不得不開始相信玫恩的話。
千襲對各部門之間的職責及運作尚模糊不清,決定利用上午頂頭上司至高雄分公司主持一場會議這段較空閑的時間,做一番巡視與了解。
想當然爾,各個部門的先生男士們無不掏盡看家本領,殷勤地為她做最詳盡的說明。期間,千襲已數不清有多少人向她提出共進午餐的建議,但全被千襲有技巧地給閃避了。
當千襲打算結束一整天來的學習課程,卻在回辦公室的路上被一位男職員給攔住,明顯地他是特意在此等著千襲經過。神情之間更是寫盡了緊張與忐忑不安,方可看出他這麼做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敖小姐,能耽誤你一點點時間嗎?」對方顫著嗓音,好不容易才將一句話給說完。
千襲盡量不讓自己顯出不勝其煩的表情,倒是有些同情的輕扯微笑,「有什麼事嗎?」
「不!不!」他連說了好幾個不字,兩頰脹得更紅,「我知道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但我還是要試一試才肯死心,敖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能夠陪你共進晚餐嗎?」他用盡所有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沒有移開目光。
千襲見對方困窘不已的表情,也不忍說出太過于殘忍的拒絕,委婉地說,「實在很對不起,我已經——」
「跟我有約了。」聲音自千襲背後傳來。
當那名男子抬起頭看清來者時,幾乎被嚇得三魂六塊少了兩魂五魄,千襲真怕他會當場昏倒。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結結巴巴地還是沒把話說完,彎了九十度的大鞠躬,只想趕快逃離,「沒事了,我告辭了。」
擎裴望著千襲僵直的背,內心的感受幾乎達到了錯綜復雜、五味雜陳的地步。一整天來,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趕緊結束會議。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還執意司機送他回公司的原因,他大可自松山機場直接回家,畢竟他已經忙了一整天了,他應該只想到「休息」這兩個字,而不是「敖千襲」的名字。
千襲隱約也已經猜到是誰,除了那位她等了一整天卻始終未見蹤影的閻擎裴外,還有誰有這樣的威嚴與魄力,當然還得加上擅作主張的特質。
千襲旋身準備面對他,一時忘了自己腳下瞪著兩吋的高跟鞋,用力過猛,只听到鞋跟蜥裂的聲音,千襲頓時失去重心,一個踉蹌……不偏不倚地撞入了閻擎裴敞開的手臂中。
千襲這時心底只閃過一個念頭,「這下真的糗大了!」什麼勾引、誘惑的字眼全因這一跌而被破壞無遺。
「不要緊吧?」他的聲音十分急切。
千襲忍著自腳踝竄上的疼痛,假作若無其事的搖頭。
「不適合自己的東西,為什麼硬要勉強自己去適應呢?」他一語雙關地說道。「你真的沒事?」他皴著眉,不放心地又再詢問一次。
千襲警覺到兩人的姿勢有些尷尬,掙扎著想站直身子,卻因肌肉的牽動又引來一陣疼痛,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天啊,她可真是自作自受!
閻擎裴一語不發地望著強忍住疼痛的千襲,一縷縷不忍的柔情悄悄升上,未加細想,一舉抱起千襲。
千襲對于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錯愕了好一會,許久都做不出任何反應,當她終于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時,他們已來到辦公室門外。
楊秘書焦急地站起身,「怎麼了?敖小姐要不要緊?」趕緊打開門。
未讓千襲有回答的時間,擎裴便朝她說道,「楊姨,她不要緊,不過麻煩你拿些冰塊來。」
楊秘書立即沖向辦公室內的吧台冰箱。
千龑則因被楊秘書瞧見這一幕而感到困窘萬分,壓低嗓音朝閻擎裴說道,語氣有著濃烈的不自在。
擎茉依然故我,不急不徐走到沙發旁,才將她放下,毫不在意楊秘書看到這一幕會做怎樣的臆測。
「擎裴,趕緊幫她敷上吧。」
楊秘書一時情急之下直呼他的名字,對方若不是沒發覺,便是早已習慣楊秘書對他這樣直呼名字。千襲如此猜測。
「把鞋月兌下。」他以命令的口吻對她說,不過語氣中卻又有幾分教人說不出的憐惜,讓千襲無法說不。
千襲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高跟鞋月兌下,卻發現她的腳脹痛得動彈不得。擎裴見狀立即蹲,十分輕柔地將高跟鞋自她腳底月兌下,彷佛深怕弄疼了她。
而隱埋在他眼底的不忍,更令千襲費疑猜。
「若不是我貿然出現,你也不至于扭傷了腳。」他似乎是間接地在向她說對不起。
她迎視他的目光,卻看到了一抹深深的自責。他的溫柔卻讓她的一顆心不由自主狂跳著。
不!她得把持住自己,她不能有一絲的動心,她要記住這個人是她的仇人。在這世上,她什麼人都可以愛上,就是不能愛上姓閻的。
擎裴清清楚楚瞧見了方才閃過她眼際的種種情緒與掙扎,心中對自己的痛恨更劇烈了。
楊秘書急切地湊上,「擎裴,怎麼還不趕快幫敖小姐敷上呢?」楊秘書望著似乎各懷心事的兩個年輕人提醒道。她雖老了,可是心眼一點也不昏花。
「我自己來就好了。」千襲嘗試自擎裴手中拿走冰塊,並試圖掩飾自己雙頰的紅暈。
但擎裴對她伸出的手視而不見,「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該突然在你背後出聲,更希望我沒破壞了你的好事。」他用冰塊輕揉著千襲已經微紅腫的腳踝。
說到此,擎茉內心的滋味更是像打翻了醋壇子一般。他不顧滿身的疲憊,只為了想回公司看她一眼,可好了,看到的卻是別的男人正對她大獻殷勤。
其實他有什麼權利去阻止她的追求者,當然更沒有吃醋的權利。
千龑俯視著擎裴柔細而專注的動作,彷佛她是一種珍貴而易碎的物品,小心翼翼地。一股她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席卷而來,緊緊地將她環繞住……
她有一種動彈不得,更無力逃月兌的慌亂!
千襲再次警告自己,她絕對不能掉入自設的陷阱中,她要的是閻擎裴成為她的獵物,而不是反倒成了閻擎裴的狩獵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