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的,上帝並沒有听到她的祈禱,當那嘶啞的嗓音在她上方響起時,千襲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想想自己一身邋遢的模樣,一件穿了多年的襯衫,及一條幾乎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完全與她計畫中的情景背道而馳。
千襲開始懷疑她的勝算剩下多少?她的計畫真能成功嗎?
「介意一道用餐嗎?」擎裴十分謙恭有禮地詢問道。
千襲準備好展露出她最出色的笑容,轉身面對他,故作驚訝地,「閻先生,這麼巧?這位是——」那人的視線幾乎是膠著在玫恩的身上。
玫恩當然不可能察覺不出,只是她的反應令千襲感到不解,玫恩幾乎是在逃避對方的目光,玫恩討厭他嗎?她方才還一副熱切的模樣。更何況怎麼說對方也算是「帥哥級」的人物,斯文且彬彬有禮。
「凌岸郡。」擎裴相當簡單地介紹。
岸郡趨身上前,望向千襲,「你一定是敖千襲,我曾听擎裴提起過你,他最激賞的助理。」之後,他又將視線擺回玫恩身上。
千襲基于禮貌,「呂玫恩。」
玫恩這才勉強將眼楮瞄向對方,輕輕一點頭。誰也無法知道這一刻的妯,多想奪門而出,再不快一點設法解救自己的話,玫恩知道往後的日子里她將過得多艱難。
擎裴趁機打量了一下千襲,是這麼地不設防,輕松自在的衣著下,似乎連她的仇恨也被擱置一邊。
凌岸郡卻顯得有些抑郁,相當清楚的是,玫恩可一點也不領受他的殷勤。是不是他的急切嚇到她?
他告誡自己盡量緩下腳步,竭盡所能地發揮他律師絕頂的口才。
漸漸的,呂玫恩似乎不再顯得那麼充滿警戒,漸漸地,對岸郡的問題給予除了「是的」「不是」外的回答。
玫恩只想盡早結束這頓晚餐,原本想大快朵頤的心情早已消失殆盡。她嘗試告訴自己或許對方只是想表示友好罷了,並無他意。自己顯然太多疑了。
但是為什麼他的眼神卻散發著一種魔力,不停地在蠱惑著她的心?為什麼她的理智一直在告誡自己,必須趕緊逃離這個男人?
撇開他是千襲老板的朋友不說,從他考究的衣著及絕佳的談吐,玫恩也能猜想到他必定也是上流社會的一份子。
或許在多年以前,被這樣一個條件如此優秀的帥哥仰慕,她一定會雀躍不已。畢竟這是許多女孩一直在夜里偷偷編織的夢。
她也曾有過,只是如今的她已經失去了做這樣奢侈的夢的權利。
那早已是一場不堪的回憶,只想永遠永遠埋葬在記憶深處,不讓任何人去踫觸,更不願讓任何人去破壞她如今好不容易已恢復平靜的生活。
千襲說什麼也不願承認,自己的眼角余光頻頻不斷地打量著鄰座的閻擎裴,更別想叫她承認手心正微微冒著冷汗,胸口的那顆心激烈狂跳著,腦子更像缺了氧般昏昏沉沉,無法做正常的思考,而這一切奇怪的癥狀只因他坐在她身旁。
一定是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迷亂了她的理智。
她試圖找出個原因來解釋自己反常的生理反應,而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雖然這個理由薄弱得連她自己都難以說服。
閻擎裴的情緒也可說是五味雜陳。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太清楚地知道,坐在身旁的這個女子是誰,是那個叫他割舍不了,卻又不能放手去贏取的女子。
他的苦澀只有自己了解,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從他父親奪去敖家一切的那一刻起,他使喪失了追求幸福,或者該說追求這份愛的權利了。
四個人各懷滿月復的思緒。誰也無法預測到上天會為他們安排怎樣的一出戲,他們之間又會產生怎樣的愛恨情仇。
他們又該如何避免傷害呢?
「情」字由古以來就難解,她們、他們能夠克服一切心鎖嗎?
※※※
千襲及玫恩一回到家中,便癱在沙發上動彈不得。一刻鐘後,玫恩勉強起身為兩人泡了杯熱茶。
「就是他,對不對?」玫恩沒頭沒腦地蹦出這一句話。
千襲沒有回答,啜了口熱茶。望著玟恩,沒承認也沒否認。
「你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難道你還察覺不出閻擎裴早已把整個心思擺在你身上了,你只消勾勾手,他就會像飛蛾撲火般。」玫恩直視入千襲的眸底。
一道傷痛閃過了她的眼際。雖一閃即逝,但玫恩還是瞧見了。
「千襲,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我希望不是我多心,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並不快樂?在美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致恩逼問著。
千襲知道這件事絕瞞不了玫恩,玫恩太了解她了,她遲早會知道的。玫恩能諒解她必須這麼做的原因嗎?
「勾引閻擎裴,是計畫的一部份。」千襲以十分平靜的口吻說。
玫恩微開雙唇,一臉的茫然與難以置信,「為什麼?」
「十多年來,我便是懷著這樣的仇恨長大,江叔叔一再地提醒我,是他父親閻其爾毀了我們敖家。江叔叔原本計畫要打垮閻其爾,他努力栽培我,就是要替敖家報仇,好奪回原本屬于敖家的一切,但他的勢力實在是太龐大了。
「再加上這幾年來,閻其爾就像失蹤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連我們請的私家偵探都打听不出他的消息。
「于是我便萌發了這個計畫,父債子還,接近閻擎裴才有辦法得知閻其爾的下落,我要他親眼看到我加諸在他兒子身上的痛苦,我要他悔不當初,甚至痛苦一生。」千襲忿忿地說道。
「原本的我應該是在一個充滿歡樂、甜蜜的家庭中長大,有著疼我、寵我的雙親,我可能會有弟弟或妹妹,可以一起玩耍,可以談心,是閻其爾奪去了我享受這一切的權利!」
玫恩從不知千襲的內心竟懷著如此深沉的仇恨與責任,那個天真善良,夢想有一天會成為漂亮新娘的小女孩,如今卻已被沉重的復仇給淹沒了。
「我想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的心意,千襲,」玫恩反握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你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答應我好嗎?」
「嗯。」
其實千襲一點把握也沒,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嗎?還是也惹得遍體鱗傷?
「好了,別再談這些傷心往事,」千襲轉移話題,「你覺得凌岸郡如何?」
玫恩心一揪,「為什麼這麼問?」
千襲故意打量著她,「還裝蒜,你難道感覺不出他對你的企圖嗎?」
「別胡猜,他只不過——」玫恩卻找不出個理由。
「只不過什麼?」千襲追問著。
「他只不過是在表現他的紳士風度罷了,拜托大小姐你別胡亂猜測。」
「真的是這樣?」千襲才不相信呢。
「不然你以為呢?」玫恩橫豎了她一眼。
玫恩在心底暗暗起誓,她絕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絕不能!
※※※
棒天,千襲起個大早,玫恩也特意來到千襲房間為她出些意見。約經過四十分鐘的努力,兩個女人滿意地看著鏡中那月兌胎換骨的身影。
「他若還不心動,那麼他不是眼瞎了,就是個白痴。」玫恩最後下了結語。
千襲嫣然一笑,望著鏡中的自己,她從不知自己也能變得如此艷麗動人。
一襲鵝黃色的連身短裙,不僅清晰的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裁,吏使得那雙盈盈秋波顯得楚楚動人、魅力無限。
它的特殊之處在于船形領的設計,強調出雙肩的美感與神秘,恰到好處的展現出肩膀的魅力。
「我還得謝謝你,若不是有你這位軍師,怎麼有辦法化腐朽為神奇呢?」千襲反倒將功勞歸于玫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