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皓晨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的玫瑰花,正襟危坐在沙發,心里一直重復著見到悅琳時他所要傾吐的話。
他想歌頌生命!就在他以為一切都破滅、毫無希望之際他接到她的來信,信中解釋她終于想通年齡的差距並不能阻隔他們。要他今晚來找她。
所以他滿心歡喜的整裝來到此,在途中還特意買了代表愛情宣言的紅政瑰。此刻他的心全是滿滿的喜悅與熱情。
皓晨听到腳步聲,堆滿笑容抬起頭,但瞧見的卻是悅琳詫異的表情,而不是高興,好似她並未料到他的出現。
避他的,他站起身捧著玫瑰花,正欲道出他今晚在途中不斷預習的台詞,但出現在悅琳身後的人卻讓他忘了一切。對方以一種恨不得致他于死地的目光冷冷的注視他。
玫瑰花拜然落地,驀然的了解沖入他腦海,更荒謬的是站在他眼前的竟是他前往哲學系選修心理學的副教授。
景韓首先開口,冷例全極的口氣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真想不到你的膽子倒不小,公然到我家來約我妻子,我不得不佩服。」
皓晨吶吶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悅琳,我真的不知道……我接到你的信……我不明白……」
景韓轉向悅琳,要她為這場面作個解釋。
她比他更茫然,「我並沒有寫信給你,更沒有要你來這。景韓,我跟你一樣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還想否認?!」景韓依舊戴上那冷漠的面具,「如今人證、物證都有,何必再否認呢?怕我不肯成全你們?」他將手中的照片、信件住地上一丟。
悅琳彎下腰抬起,是她與柳皓晨的照片,及皓晨寫給她的幾封信。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景韓手中?還有照片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種種仿佛是一項計畫完善的陰謀。
「無話可說?」他誤將悅琳的震驚當作是心虛。
她該說什麼?的確這些物證及人證真像一回事,她根本百口莫辯,而她也不想作任何解釋。想到景韓竟如此懷疑她,她的心便就此冰封。
皓晨心里所感受到的震撼是無以言喻的,原來悅琳早已是有夫之婦,更可笑的,她竟是他的師母。不過他想不適為什麼悅琳還要寫信給他。莫非是故意要讓他難堪?悅琳又否認信不是她所寫,那會是誰呢?
「听著,」悅琳再也克制不住滿腔的怒氣,景韓為什麼指責她,是他對不起她,她並沒有背叛他,「斐景韓,我明白了,你硬是要將這個罪名冠在我身上,無非是想要你的良心好過一些,好讓你跟楊思屏能夠雙宿雙飛,我已經答應離婚了,你沒有必要這樣對我!」
她的心在此刻真的宣布死亡!
「皓晨,我並沒有寫信給你,我也不想知道那封信的內容、或是誰寫的。我能肯定的是,我絕對沒有約你來這,而你也應該很清楚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你們全都誤會彼此了。」一個細微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是怡婷!她滿臉愧疚的環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這是一場安排好的戲碼。」
三雙狐疑不解的目光全都投向她。
怡婷咬緊下唇,為自己即將揭露的事實感到戰戰兢兢。她不敢正視柳皓晨,更害怕待她一旦說明真相後,會看到他充滿鄙夷不屑的目光。
天啊,她真痛恨這樣!
但悅琳待她有如親姊妹般,她不能有負于她,在道義上,她有責任還悅琳一個清白。更何況這一切是一個老婦人的詭計,他們全都成了受害者。
「怡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悅琳轉向她。
怡婷充滿愧意的點頭、考慮著該如何措詞,「斐大哥,在我說明之前,我有個不合理的要求,希望由我來承擔過錯,別責怪我母親。」
景韓聞言眉頭微皺,莫非這件事跟蕙姨有關?他恍然憶起照片及書信都是藉由蕙姨而得知,雖然她都是在無意中月兌口而出,可是……他責備自己,他怎麼可以懷疑一個撫養他長大的女乃媽。
「我答應你。」景韓低沉的嗓音安撫的說。
悅琳更是以眼神鼓勵她。
怡婷交疊的十指握緊又松開,沉重的口吻緩緩道出,「我母親一直將斐大哥當成親生兒子般疼愛。由于斐夫人將撫養的責任完全交給她、斐老爺又忙于事業,自然而然的她對斐大哥產生一種佔有欲,總認為斐大哥是屬于她的,沒有人可以讓他離開她,而唯一能將他留在她身旁的方法,便是將她唯一的女兒嫁給他。可是我一直只把斐大哥當成個大哥哥般。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月兌出了她的掌握。」
「悅琳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她多年的渴望。雖然你們迅速墜入情網並閃電式的結婚,但這絲毫沒能教她死心,她仍一直心存希望,更伺機要破壞這一切。
「在偶然間,她發現了柳皓晨寫給悅琳的信件,她認為這是個不可失的良機,于是開始著手布置這一切謎團。她拍攝了悅琳跟柳皓晨見面的情形,更把柳皓晨寫來的每一封信有意無意的讓斐大哥看到,企圖破壞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方才在房間,我听到了爭吵聲,又見我母親神情有異,同她質問之下才得知這整件事的經過。我為母親的行為向你們致歉,我知道一聲對不起,並不能彌補你們所受的傷害,但是我只希望你們能原諒她,原諒一個因願望而不擇手段的老人。」
沉默靜罩四周,無人出聲,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意外、令人無法置信。
怡婷轉向皓晨,「我真的很抱歉我母親這麼利用你,還有——至于悅琳一直未對你提及她已婚的事,並非蓄意隱瞞你,只是她想保護斐大哥,怕外界的輿論會攻擊到他。」
皓晨呆立在原處,一動也不能動,這些事實確實十分殘忍。除了心碎,羞愧更是狠狠的折磨他。
「那封信?」他依然不明白。
回答的還是怡婷,「是我母親模仿悅琳的筆跡寫給你的,想藉由你的出現加速他們婚姻的破裂。」
悅琳同樣對這些真相感到驚訝不已,原來這就是景韓對她如此冷淡的原因,不,應該說是部分原因,他們的婚姻依舊瀕臨破滅。
「我應早一點阻止的,」怡婷歉然的,「當初母親一反常態的執意要我來陪伴你,我雖心存疑慮,卻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這麼說,」皓晨終于出聲,細碎的聲音微顫,「悅琳你從未……」他抬起充滿痛苦的雙眼。
「我曾說過我一直把你當成弟弟,一個朋友。」悅琳又再次表明,她雖替皓晨感到難過,但也無能為力。
皓晨的神情就似他剛經歷過一場浩劫,不過他仍勇敢的迎視景韓的注視,勇于承認他所造成的混亂。
「裴副教授,如果要說也只是我單方面的。師母自始至終未曾背叛過你,你所看到的那些照片全是我一廂情願的舉止,我願為我所這成的一切傷害做彌補。」
景韓一瞬也不瞬地直視他,面無表情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希望你會做個了斷。」
「會的,」皓晨應允,「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對兩人說完便倉皇的離開。
景韓捺住翻攪的千頭萬緒,迎上悅琳的目光。那空洞的眼眸中什麼也沒有透露,沒有一絲責備、一絲怒意,只有淡然,仿佛她的心已不再為情緒左右地死去了。
怡婷很高興誤會終于冰釋。誰都瞧得出他們兩人的感情、他們有多深愛著對方,這種鶼鰈深情,是沒有人能拆散的了的。她悄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