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發現了是不是?」琴紅明了他跟上來的原因。
夙麒毫不諱言,「是的,珞儂跟你相似得教人不得不起疑,原諒我這麼冒昧,我只是想知道……」他隨後將肩膀一提。
她認真的看向他,「你很關心珞儂。」
夙麒放下插放在西裝褲袋里的雙手,「我不否認。」
琴紅微微一笑,「你太善于隱藏自己的感情,珞儂是個好女孩,不要等一切都來不及後才恍然大悟。」她提醒道。
夙麒不願坦承,他還沒有準備好要去面對自己的內心。他害怕會發現他其實很脆弱,不堪一擊。
「珞儂究竟……」
「沒有切確的依據,以往也有不少人提起我跟珞儂很相似,只是那時我一直以為我的女兒已經不在這世上,因此未多去留心。而光憑相像終究無法證明什麼。」
「你有氣喘的情形嗎?」
琴紅愕然的看著他,「不錯,可是你怎麼……」
「珞儂在天氣驟變的時候便會發作。」夙麒的疑慮更深。
「是的,珞儂曾跟我說過。」琴紅的恐懼又加深了一層,她喜歡珞儂這孩子,她也渴望珞儂真的是她女兒,但珞儂恨他們,一旦……
「珞儂曾對我說過她的父母是因為車禍……」不,她並沒有,如果他還記得的話,是他驟下的結論,一切又顯得不符合。
「不,當年她還在襁褓之即,便被置于育幼院門口,她一直無法對她的父母拋棄她的想法釋懷,她恨他們。」琴紅道出他的疑惑。
天啊!當年他一直知道珞儂渴望有個家,養兒養女,而他又對她做了什麼,他將她的夢想摧毀殆盡,他一直殘酷的在對待她。
育梧說得沒錯,他是個十足的大混蛋,他所造成的過錯及傷害還能彌補嗎?
琴紅坐入她的白色轎車,‘好好把握你目前所擁有的。’她留下一句頗值警醒的話後,揚長而去。
夙麒在院里佇足了好一會兒,今天他是來接珞儂與巧心的,他將屋子整修了一番,重新設計屬于巧心的房間及玩具室。
他明白他即將面對的,是一場艱鉅的戰爭,他可以預期到珞儂的反抗,但終究贏的還會是他。
太久了,他甚至好想念她全然憤怒時閃爍的眼眸,曾是那麼吸引著他,也是夜夜折磨著他的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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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麒再次入屋時,珞儂已經正襟危坐的等著他,夙麒走向她,在距離她一步之遙處停住腳,俯視那雙帶著戒意的眼。
「巧心還在午睡。」她首先開口。
「我這次來,主要並不是來找巧心的,而是找你。」他慢條斯理的說。
珞儂有些訝異的瞠大眼,畢竟他不已經忽略了她好多天,她已經快嫉妒死了,巧心能佔據他所有的注意與關心,這會兒卻……
她的頭仰得半高,「天啊!請你坐下吧,你這樣站著,讓我覺得連呼吸都不順。」她沒好氣的抱怨著。
夙麒對她的抱怨投以一聲恣笑,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修長的雙腳優閑地交叉著,緩緩的宣布,「我來接你跟巧心。」
似丟下一顆原子彈般,憤怒在珞儂的胸口轟地炸開,她尖銳的喊道,「不,我跟巧心不會跟你走,我早已說過,你沒有權利過問我們母女的事。听著,偉大的獨裁者,我跟巧心不是你的責任,永遠不會是!你不必強迫自己往肩上攬。」
「強迫?」他冷哼一聲,平穩的注視她,「我想不需要再一次提醒你,我是巧心的父親,我不但有權利、更有責任照顧你們母女。我喪失了看到巧心的出生、她所踏出的第一步、及她牙牙學語的日子,現在,我絕不會再錯過看她上學、長大成為一個甜美漂亮的女孩、做一個在女兒與男朋友約會時會為她掛心等門的父親。」
他語調里盈溢為人父的恣情,阻止了她欲月兌口而出的話,她的確無法剝奪他當一個父親的權利,但一想到要與他朝夕相處……
她害怕,極端的害怕自己會再次封鎖不住那顆滿是漏洞的心,讓他再次的滲入……
而她又是以何種身分住進嚴家,他並沒有提到婚姻……像她這樣一個毫無家世的孤兒,怎麼攀配得上像他這樣的富豪?噢,她不想承認那傷了她多深,他根本不想要她,巧心才是他所要的。她有股欲哭無淚的絕望。
在他們重逢之時,他也曾親口說過他要娶的是另一個女人……一個已離他而去,卻又讓他無法忘情的女子。
「不,我不會答應的。」她毫不妥協的昂高下巴,「你何苦如此,有一天你會娶妻生子,那時候你便會覺得巧心……」
「巧心永遠是我嚴夙麒的女兒,」他迅速的打斷她的話,「沒有人能懷疑這一點。」
「噢,那請問你要如何做到,如何保障巧心的未來?」她反唇道。
他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那你又能給她什麼樣的將來呢?」
想到夙麒隨時可能挽著別的女人踏入禮堂,生兒育女,愴痛緊緊地嵌入她的胸口,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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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篤信的態度,仿佛料定了她別無選擇,只能任他擺布,頓時想挫挫他傲氣的念頭攫住她。
「我打算結婚。」這句話便這麼自然的溜出她的嘴,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了。
「結婚?!」夙麒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深不可測,凜冽而駭人,「他是誰?」
她不能就此打住,為了巧心,她必須全力以赴,珞儂拚命在她腦海中尋找一個異性的名字,但竟少得可憐。
五年來,她的生命中不再出現過任何異性,並非無機會,只是她不願再沾上感情的邊。不過,徐淳尹是其中一個對她的拒絕從不肯退卻的男子,一再不斷的向她表示對她的感情。
徐淳尹從未以異樣的目光對巧心,巧心也很喜歡這個鄰家叔叔,她不曾考慮接受他的求婚,並不是因為他的條件不好,而是他無法燃起她內心深處的火焰──那曾被另一個男人所撩燃的……
「我跟徐淳尹認識快兩年了,他待巧心有如親生女兒,會全心接受她。此次上台北時,我們已論及婚嫁了。」她的心髒狂烈地跳動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跳離她的胸口。她等待著他的反應。
他凜冽嚴肅的眼,散發著怒火,「想不到你這幾年來過得一點也不寂寞!既然如此,別怪我無情,我會極力爭取巧心的撫養權。」
珞儂血色盡失,「你不能這麼做,巧心是我的女兒。」她朝他大吼。
「倘若你不同意,我只好出此下策。」
珞儂連吸了好幾口氣,「你不一定會贏!」她嘗試說服他。
「喔,是嗎?如果你是法官,會將孩子判給誰?使她衣食無慮、又愛她的父親,還是讓她餐風飲露,跟著毫無經濟基礎的母親?」他殘酷的指出。
「不,」她悲泣的嘶喊著,「我恨你,為什麼要一再奪走我所僅有的?為什麼?」珞儂再也克制不住,掩面而泣。
癘窸窣窣的啜泣聲,自指縫直怔怔的射進了夙麒的心,夙麒不停的咒罵自己,看看他把這局面弄得如此僵硬。一切都月兌出了他的掌握之中。
他握緊擺放在西裝口袋內的戒指,他原本的目的是來求婚的。如今,一切全走了樣。
他為何就是無法對她的事心平氣和的處理。一想到她將嫁給別的男人,怒氣便凌駕了一切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