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霧一下子便散去得無影無蹤,然而周遭的景色並不如她預想的那樣怡人,像褪了色般,蒼白得可怕。
膩在自己身上的老虎和善的臉消失了,換上的是一張沾滿血跡、猙獰的、奪命般的凶狠表情,她根本來不及應變,虎口一張,就被它毫不留情地咬住頸項……
「啊——」
錢鄉的眼驀然睜開,她又作這個夢了。
嘆了口氣,跳下床,來到浴室焦躁地用冷水洗臉,鏡子里的她除了稍顯疲憊外,沒有什麼不同,可是總覺得回來台灣前的生活似乎是很久遠的事,可是自己明明才離開美國一個月而已。
回到房間,看到書桌上放著她和好朋友馮詠烈的合照,不經意地想著,她們大概有四年沒見面了吧?!
「吼兒!你醒了嗎?」母親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小淶回來了。」
姐姐回來了?錢鄉聞言開心的跑下樓梯。
然而心中那股奇異的疏離感還是沒有消退,可母親的嗓門還是這麼大,家中的一切也沒變,那麼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呢?
甩甩頭,試圖將這些無聊的想法驅逐出腦海;登下最後一階樓梯,她高興地喊,「姐姐!你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你媽媽可能會決定把我這女兒給登報作廢!」錢淶笑得甜蜜蜜的。
錢鄉對她笑了笑,「老媽才舍不得呢!不過姐,你也太扯了,同住在一個城市,你居然可以一、兩個月都沒有回家,我真是服了你!」
「我忙嘛!」錢淶一語帶過,轉移話題道︰「怎麼樣?回國後還適應嗎?」
錢鄉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還好啦!就是時差有點難調回來,我睡到剛剛才起來呢!」
「吼兒真了不起!只用了三年就把大學念完了。」錢沫夸獎妹妹,「咱們小氣老爸這回砸下重本,讓你去美國學攝影,可真押對了寶呢!」
「那也沒辦法,誰叫我比別人晚一年考大學,只好多加點油啦!」錢鄉笑嘻嘻的說。
「又不能怪你,你生病了嘛!」瞄到一旁老媽在听到吼兒的話,而上不自然地一僵,錢沫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略過。「接下來你打箅做什麼?」
「我已經接受一家很有知名度的攝影工作室的邀請,等我休息夠了就開始上班。」
「真的?恭喜你了!」錢淶一直覺得妹妹很努力,也很有天分,算那間工作室好運,撿到寶。
「謝謝,姐,我肚子好餓哦!我們先去吃飯嘛!邊吃邊聊。」錢鄉撒嬌道。
錢淶當然拗不過妹妹,失笑道︰「受不了你,你真的都沒變耶!整天還是只記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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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錢淶去洗澡,她今天要住在家里,姐妹倆好久沒促膝長談了。
錢鄉正準備回到房里時,母親喚住她,遞給了她一個包裹。包裹上頭只寫著收件人,沒有寄件人的名字。不知道是怎麼寄的,或許是請人送來的吧?
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因她總會不定期的收到這樣的包裹,內容是各式各樣的小東西,例如,音質優美、沒有機械聲音的音樂盒︰造型典稚,令人愛不釋手的人偶鐘︰琉璃鏡面,雕花鏤空的腕表……
雖然不意外,但她仍是不解,收到這樣的禮物,大概也有一、二十件了,這樣精美又是純手工做的玩意兒,怕是所費不貲吧?到底是誰會送她這些東西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這些包裹里,從來沒有只字片語,甚至連個署名也沒。錢鄉當初剛收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壓根不想留,來路不明的東西總叫人心存幾分忌憚。
可是,靜待了一段時日,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加上這些小東西精美得叫人也舍不得丟了他們,算算時間,從第一份包裹出現到現在,也降近有四年的時間吧!
這次包裹里是什麼呢?期待地拆開了包裝,里面是一支女用表。
她一看皺了皺眉,疑惑地想,這些神秘禮物從沒重復過呢!但這次為什麼又送表呢?
盒子底竟有一張短箋,是用列印的,上頭寫著——
「將手表朝外,按紅色的鈕。」
紅色?是那顆紅寶石嗎?錢鄉好奇地依言輕壓,倏忽,一道白光無聲的飛了出來,嚇了她一跳。
拍拍胸口,錢鄉睜大眼在門上模索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根又細又迷你的小針。
「這手表竟然是暗器?」錢鄉恍然大悟。
「你為什麼不做一些暗器呢?」
誰在說話?錢鄉看看四周,房間里只有她自己……不!那是她自己的聲音,只是,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而且。又是跟誰說呢?
搖搖頭,決定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便釋懷地將手表收妥。
此時,門口有敲門聲。
「吼兒!我進來嘍!」錢沫開門走進來,身後跟著大哥——錢紇。他朝錢鄉揮揮手,「哈羅!」
「喂!這是女孩子的聚會吧!先生,有沒有搞錯性別?」錢鄉朝大哥丟了一個枕頭。
「吼兒!你別那麼小氣嘛!咱們是親兄妹耶!吧麼分什麼性別彼此咧!」錢紇嘻皮笑臉地說。
「你真是哪有熱鬧就往哪湊!明明是男生,硬要來插一腳!」錢鄉朝他又吐舌又做鬼臉,討厭的哥哥,那麼愛搶,害她不能一個人獨佔姐姐。
「好啦!是我要大哥來的,我們三兄妹也很久沒在一起聊天了。」錢淶微笑。「就休兵吧!好不好?」
「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讓你加入的喔!」錢鄉斜睨著他,「來啦,這邊分你坐。」
錢紇涎著臉,挨過去坐好,三個人就擠在這張小小的床上。
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錢鄉隨口好奇的問︰
「姐!你和未來姐夫怎麼認識的?」她听老媽略微提過姐姐這段坎坷的愛情故事,不過對于這個在她出外留學時,突然介入她姐生命中的男子,她還是好奇的很。
錢淶一時語塞,該怎麼說?這相識相戀的經過,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錢紇搶著開口,「吼兒!你很不聰明呢!」他靠在一個加菲貓的靠墊上,好像一條沒骨頭的蟲。「煩煬是哞哞的上司,當然是辦公室的戀情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帥哥老板愛上他的精明美麗女秘書。「電視上常演哩!」
「我以為你的職業是律師呢!」錢鄉糗他。
「是啊!原來是電視大驃容啊」專門看電視、守著電視的人。錢淶和妹妹連成同一陣線。
「喂!我是陪女朋友看的,別冤枉我!」那些八點檔、九點檔都嘛這樣演,錢紇急忙澄清。
「來不及了!你的一世英名已經毀于一句話。」錢鄉一副沒啥情面可說的模樣。
「我也這麼想。」錢紇假裝流了一、兩滴眼淚,以博取同情,不過,沒人理他。
錢鄉拉著錢淶的手。「對了!姐,我記得你不是有個初戀情人嗎?末來姐夫跟他比如何?」
錢沫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他們是同一個人啦!」
「同一個人?」錢紇眯著眼,「該不會你以前拉著我哭死哭活,全是一場誤會吧?」早知道就不要理她,讓她去跳淡水河!
「呃,我們之間有一點誤會啦!」錢淶試著把故事交代得完整又簡單。「他喪失了記憶,而我又不是很確定,所以我們浪費了一點時間。」
喪失記憶?不知怎地,這個詞突然捉住了錢鄉全部的注意力。
「什麼浪費了一點時間?你們還浪費了我一件西裝和一條領帶。」那一夜,她把淚水和鼻涕全決堤在他身上,光想就有夠圈圈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