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場的正中央,置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里面禁錮住的正是銀光,這只困獸,現在正焦躁地沿著籠子邊緣走來走去,不時發出低咆聲。
今天是祭典的最後一天,傍晚將展開的「馴虎祭」,會把整個祭典活動帶往最高潮。
昨天和前天貪玩的錢鄉和詠烈,早就玩遍了廣場上的各大攤子,雖然錢鄉不懂得當地土語,但靠著詠烈的翻譯,她也跟小販們殺價殺得不亦樂乎。
「真受不了你,這樣省那幾塊錢也好。」詠烈真是服了自己的好友,語言不通只憑著比手畫腳,兩人還可以殺價殺半天。
「當然,多省一塊錢也是賺嘛!」這可是她們家的家訓。
這些攤子賣的東西,全部跟老虎有關,例如老虎的木頭雕塑品、虎皮制成的各式衣物、飾品,甚至還看到有人在賣老虎的牙齒。
「好有趣,老虎的牙齒也可以拿來賣呀!」錢鄉大驚小敝地喊。
詠烈輕笑,「這村子里,只要是老虎身上的東西,就算是只有一根胡須,也可能會被拿來當寶。」
「好奇怪呀,虎島上的村民對老虎真的是又愛又恨呢!前一代人對老虎的畏懼,表面上看來好像動搖了他們對老虎的信仰,開始仇視老虎,但其實他們骨子里還是流著跟我一樣、熱愛老虎的血。」她若有所悟地說。
詠烈翻了個白眼,「真受不了,我哥干嘛跟你講那麼多虎島的事,你的戀虎癖都已經快治不好了,他還來雪上加霜。」
「我倒是覺得我們很志同道台呢!都一樣喜歡老虎。」
「對,所以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她現在開始懷疑,這麼努力促成吼兒跟自己哥哥在一起的事是否是明智之舉了,一個陰陽怪氣,一個品味特殊,將來要是生了小孩……嘖嘖,真是叫人一點都期待不起來。
听不出好友話里的取笑意,錢鄉被她的話逗得笑得很開心,也禮尚往來,恭維起她來,「你和征岳哥也很配呀!男的聰明女的漂亮。」
詠烈听了忍不住話里挑骨頭地開玩笑道︰「這樣說意思是指征岳哥不帥,我不聰明嘍!」
「誰說我不帥呀?」一道男聲插入她們倆之間。
「征岳哥!」詠烈看見心上人來了,高興地眉飛色舞,「沒啦,你最帥,也最聰明了,吼兒,你說是不是?」
嚴征岳對錢鄉笑了笑,「吼兒,怎麼沒看到承烈呢?」
唉,談戀愛就是這個樣子,全世界的人都會以為另一半是歸自己管,他去哪都會報備,要不然就是認為兩人應該是連體嬰,走到哪都要膩在一起才對。
「我不知道。」錢鄉還想問他馮承烈有沒有跟他在一起咧!
「這家伙跑到哪去了?等一下儀式就要開始了,祭司叫我先來找他做好準備,這下叫我到哪找人。」嚴征岳一副苦惱的樣子。
「做準備?」錢鄉問。
「你不知道嗎?承烈是今年執行馴虎祭的勇土,祭司臨時有些話還要交代他,現在找不到他人看怎麼辦?」
「那是什麼?听起來挺威風的。」
詠烈插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今年被選作勇土呢!哇!到時候他全身涂滿漆彩,上場馴虎時,一定很精彩。」
錢鄉越听越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們的意思是說,今年要對老虎打麻醉針的,是承烈?」
「嗯,那可是對村里男兒一種無上的榮耀呢!哥哥好厲害喔。」
她再問清楚,「當勇土只要對老虎射麻醉針就好對不對?不用殺老虎吧!」
詠烈听得一頭霧水,「殺什麼老虎?」
錢鄉看著嚴征岳,後者對她點點頭。「祭司決議,要將麻醉槍改成毒槍;而我們家三兄弟,則會當他的助手。」
不會吧!承烈怎麼會願意下手?!一個靈光閃現,她突然感覺得到承烈可能會在哪兒了。
「我去找他!」
詠烈喚道︰「吼兒,你要去哪里?別去了,稿不好哥等一下就自己出現了……征岳哥,為什麼今年要殺老虎……」
錢鄉奮力地擠過人群,離開廣場,往林中小木產奔去。
她幾乎一路都用跑的,跑得她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如牛;到小木屋門前,她甚至沒有敲們就直接推門而入。
馮承烈剛沐浴完,只在腰下圍了一條浴中,正拿一條毛巾擦拭著自己濕混漣的發,沒有戴上面具的俊臉,流踞出一股比平常更冷冽的神情。
錢鄉看見他,一頭沖了過去,投人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他不明所以,看到她的異狀,擔心地問︰「吼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她氣息末定,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你要去當那個什麼見鬼的勇士?」
馮承烈馬上就明白她的反常所為何來。嘆了一口氣,安撫她道︰「吼兒,我也不想呀!勇士的習俗是島上的傳統,決定人選之後,是很難更改,如果我不參加,會觸怒那些傳統人士,到時恐怕會引起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你要親手殺老虎!」她不能接受他的手染上老虎的血。
他推開她,俯來,雙眼直直注視她的。「你以為袖手旁觀罪孽就會少一點嗎?吼兒,毒針發作的速度很快,銀光它不會有痛苦的。」
她執拗地嚷,「人家就是不想要你去當那個劊子手嘛!」
「島上有島上的恩怨,不是我們喜不喜歡就能改變的;何況,我想能不能殺了銀光還是個變數呢,你忘了島上的這兩股勢力?」
「銀光死了我會很難過,但只要不是你下的手,我就不會討厭你。」錢鄉改捉住他的手,還是很執著地要求著,即使它攻擊過自己,但她並不希望銀光死掉。
「你……唉,我得去廣場了——」他別開臉,不願看她堅決的神情。
「承烈!」她挫敗地喊。
馮承烈套上干淨的衣物,戴上面具。「吼兒,我看你不要到廣場了,在這等我。」
他不想她看到這些殘忍的場面,更何況,如果他的計劃展開的話,屆時現場可能會很混亂,他沒有把握一定可以說服那些主張殺老虎的村民,讓他把銀光帶走;且他擔心,另一派勢力會乘勢作亂,而那時他恐怕很難顧及到她的安危。
然而,他的話語卻得不到她的任何回應。
錢鄉賭氣地不跟他說半句話,只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隨他出了門。
她很氣他,他怎麼能這麼無情呢?她一直以為,他該是一個外。冷內熱、心腸子其實軟得不得了的人,可現下他怎麼對殺銀光一事不置一詞地接受呢?
他想牽她的手,但她卻把手掌拳起,藏在身後;見到她的樣子,他考慮著是否要把他和嚴家兄弟救銀光的汁畫告訴她,但轉念一想,萬一她也要求著要加入計畫怎麼辦?且他懷疑銀光身上尚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在末查出來時,這只猛獸實在也不宜接近。總而言之,他就是怕她會陷入險境中。
兩人就在這種各有所思的情況下,回到了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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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場中央,即銀光所在的位置,現在已經用高約兩公尺的木頭柵欄,圈超成一個有如競技場模樣的場所,祭司剛才宣布,除了今年的勇土外,任何人都不得擅人。
銀光充滿怒意低嗚的聲音持續不斷,它現在正匍匐在籠子的一角靜止不動,大有養精蓄銳之勢,看來等會兒的馴虎儀式,馮承烈面對的將會是一場惡斗。
「承烈!你到哪去了?我四處找不到你。」嚴征岳看到他,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連忙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