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兒逃離了血教,成了血教的叛徒。教主自然不會放過她。自她離開血教的那天起,身後便不斷地有血教人追殺。而這並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沈蘭深深嘆了口氣,「溪兒自小練的血教的邪功,必需借助血教獨門秘藥血還丹。如果溪兒不定期服下血還丹,便會發狂,就像今天這樣。喪失神志,她的經脈倒流,渾身真氣亂竄,疼痛難當,唯有將真氣發泄出來才行。因此她在會喪失神志的情況下傷人而不自知。今天我若不是及時趕到,只怕這里已經成了閻羅地獄了。」
司徒麟听到此處,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他又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而沈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沒有看他,「這也是為什麼我總不放心她行走江湖的原因之一,怕她傷害他人。而血還丹更能傷己。血還丹能讓人短時間練就高深武功,可如果不繼續服用它,身體便會逐漸衰落,每天都有一段時間會失去武功。以後每天失去武功的時間會越來越長,等溪兒完全失去武功之時,便是她命喪的時候。」
「這般霸道。」司徒麟張口結舌,「那溪兒自己知道嗎?」
「一清二楚。」
司徒麟呆了一會兒,怔怔地看著溪兒的睡臉,「溪兒還能活多久?」
「說不準,要看她的體質了,也許一年,也許半年。」沈蘭痛心地說。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就這麼看著她慢慢地接近死亡?」怪不得溪兒曾說她只剩下一年的性命,原來竟都是真的。
「沒有,除非我們得到血還丹的配方,而且就算得到了,研制也是需要時間的。」
司徒麟深深嘆了口氣,看她每天笑臉迎人,竟然會……
兩人一直談到深夜。沈蘭起身準備告辭。
「許夫人……」司徒麟喊道。
「放心,我自有住處。溪兒就煩你照顧,我明早會過來。」一點也不擔心司徒麟與夏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倒像似有意為之似的。
沈蘭離開後,司徒麟看著身側熟睡的夏溪陷入沉思。
看許夫人的態度,司徒麟已然明白,只怕短時間內離不開夏溪了。不然許夫人也不會將夏溪的身世告訴他。
司徒麟模模自己的臉皮,突然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家現在是歸不得了,而夏溪……司徒麟的眸光再次移到夏溪的臉上。
巴掌大的小臉,原來黝黑的肌膚已經慢慢地變得白皙,鼻頭上的幾顆雀斑不但不丑,反而增添了幾絲俏皮,說實話,作為女子,她容貌算是普通的,而且略微有些偏中性,這也是為什麼她扮起少年來不易被人認出的原因。她五官最出眾之處,當屬那雙狡黠黑亮的眼珠了。高興時,眼珠微轉,神采奕奕,令觀者目眩。生氣時,瞬間便會化成寒冰,令人心底發涼。就如她的性情一般,喜怒無常。
司徒麟思慮一夜,直至東方發白,才和衣躺下。
第7章(1)
第二日,夏溪長長地伸個懶腰,坐起來,「咦!麟哥哥,你怎麼跑到我房里來……」驀地頓住話頭,好像想起什麼,左右一看,「這是你的房間……」
司徒麟身體慢慢地轉過來,笑說︰「睡醒了,還以為你還要睡一個時辰呢!」
這時有人敲門,「可能是你姐姐過來了。」司徒麟笑說,然後一步一步,動作緩慢地走到門口,打開門,豈料卻是店里的伙計。
「客官,藥剛剛給你煎好,給您。」說著,將籃子遞了過來。
司徒麟接過,笑說︰「有勞小二哥了。」由懷中模出一塊碎銀給了伙計,「跟昨晚一樣,把飯菜端到屋里來吧!余下的就當是你的賞錢。」
「謝了,客官。飯菜過會兒就送到,包你滿意。」伙計笑顛顛地走了。
司徒麟將籃子放到桌上,取出里面的湯藥,所有動作都是緩慢的。然後一口喝干碗里白糊糊的湯藥。一抬頭,見夏溪直直地盯著他看,「怎麼了?是不是餓了?等一會兒飯菜便端過來了。」一伸手從竹籃里拿出兩粒糖果,笑說,「這伙計還真是細心,怕苦了我,來,給你吃。」
夏溪搖頭,「司徒哥哥,你的病不是好了嗎?怎麼又喝藥了?」
「呃……補藥而已。」
夏溪跳下床,揉了揉肩膀,「我的身體四肢都好酸。」走到司徒麟面前,「麟哥哥,我昨晚有沒有傷到你?昨晚的事情,我有些記不清了。」
「昨晚……你姐姐及時趕到,你並不沒有傷到什麼人。」
「真的?」
「若是假的,伙計早把我們扭送見官了,哪還會給我煎藥。」
夏溪松了口氣,笑了,「那就好。」然後一捂肚子,「我還真餓了呢!伙計動作真慢。」說著蹦跳地推開門,接著便怔住了。看著外面那棟稱得上殘磚斷瓦的房屋,夏溪咬了咬唇,轉回頭,有些猶豫地問道,「那、那……是我做的嗎?」
司徒麟卻笑著道︰「客棧伙計說,那屋子正要拆了蓋新屋,這下省他們費事了。」
「哦。」夏溪抓抓頭發,干笑,「我好像越來越可怕了,呵呵。」轉首看到桌上司徒麟喝空的藥碗,神色黯淡下來。
司徒麟暗自回憶昨晚的情景,那豈止是可怕啊!
「掌櫃的一定管你要了不少銀子做補償吧?」夏溪輕聲問道。
「還好。」
「麟哥哥,你身上的銀子都是從哪變出來的?養傷的時候,你的身上明明已經沒銀子了……」
司徒麟笑說︰「我以前經商時,在各地都存了一些銀子。」
「原來那時麟哥哥就知道會有今天啊!真厲害。」
司徒麟苦笑。
「溪兒,一會兒伙計便送飯來了,先把鞋穿上吧。」
夏溪一低頭,「啊!我又忘了。」蹦跳地跑回床上,低頭找鞋。
司徒麟走過去,慢慢地蹲,由床底將鞋夠出來,因為動作幅度大了些,司徒麟微一皺眉,胸口又痛了。稍刻才緩和了些。
「麟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司徒麟搖頭,伸手將鞋給夏溪穿上,這才慢慢地直起身。
「麟哥哥……」
「嗯。」司徒麟一低頭,驚見夏溪的雙眼瞬間便濕漉漉的,好不可憐。
「你不怕我,也沒有把我當怪物,也沒有嫌棄我,還像以前對我那樣好。麟哥哥……」夏溪激動地大喊一聲,便撲到司徒麟懷中,緊緊地抱住他。
「嗯!咳咳……」司徒麟一聲悶吭,接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夏溪急忙放開他,仰起頭,瞪大眼楮,「麟哥哥,你怎麼了?沒事吧?」
司徒麟哪還有力氣說話,想搖頭,明明痛得要命,想點頭,唉……
夏溪小手貼上司徒前胸,司徒麟只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息立時包圍了他的五髒六腑,胸口的悶痛頓時減輕了許多。
司徒麟終于停止了咳嗽。
夏溪放下手臂,「你明明受傷了,干嗎還掩飾,動作慢得像老牛一樣誰都看得出來。」
「輕傷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我……」夏溪滿臉內疚,要說什麼,伙計恰巧敲門送飯來了。
司徒麟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瞬間隱去。
吃完早飯,沈蘭也出現了。司徒麟傷勢雖不嚴重,但也不適合坐馬車顛簸。加之昨晚並未休息好,是以吃罷早飯便又躺下了。
夏溪跟著沈蘭出了四方客棧。沈蘭帶著她往南走。
「姐,我們去哪啊?」
「跟我走就是了。」沈蘭說著一打馬鞭,「駕。」
「駕!」夏溪隨後跟了上去。
兩人快馬加鞭,一氣跑出十里,最後在半山腰處停下,下了馬,沈蘭帶著她往林中深處走去。又走了半刻,夏溪看向前面,瞪大眼,「啊!是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