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真的那般重要?」
時長風靜默了一會兒,神色變得復雜難懂,突然抬起頭直視二弟,慎重地道;「你的大嫂,只會是她!」
時長雷頭一次見大哥露出這般鄭重其事、認真的表情,神情不禁動容,嘆了口氣,「大哥,你真的變了!」
「是嗎?」時長風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就好好辦那件事,別讓殺手有機可乘,壽辰上絕不能出一點意外,爹爹的性命很重要,但也不能讓爹爹找到責怪錦娘的把柄。」說完轉身走出大廳,自是去尋錦娘了。
時長雷望著大哥消失的背影,憤憤不平,暗忖︰怎麼沒見你關心關心我啊!時家的人是不是都一個德行?小妹心里只有妹夫一個人,為他可以不擇手段,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如今大哥也一個模樣,那般淡薄冷漠的人竟然也動了情。
唉,可苦了他了!
☆
自從那事之後,錦娘吩咐做事,僕人認認真真,沒有再敷衍了事的。加上時長風從旁協助,錦娘做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
時老爺壽辰當天,熱鬧非凡,賓客雲集,地方官員、此地望族紛紛前來祝賀,甚至皇上也千里迢迢派人送來賀禮。
酒席就有上百桌,錦娘將各個工作都分派得井井有條,每樣都細細照看到,只是卻並未正式出現在賓客之間。
月上中天,時府仍然燈火通明,時長風看到二弟遞過來的眼神,找個理由離開賓客雲集的前廳,朝後院走去。卻在途經東廂房時,由屋中傳來錦娘特有的溫婉音質。
時長風腳步一頓,蹙了下眉,轉身進了屋,抬眼見錦娘手里拿著禮單,正與下人一一清點對照老爺壽辰接到的禮品。
「忙了一天了,怎麼不回屋休息?」時長風有些心疼地開口道。
錦娘轉首,見是時長風,微微一笑,「客人還沒散,我怎麼放心回去休息?正好趁這個空檔把這清點一下。明日你爹問起來,我心中也有個數。
時長風眉蹙得更深了,尤其是見到錦娘眉間那掩飾不去的疲倦。走到她身邊,輕嘆口氣,「站了一整天,腿痛不痛?」
錦娘抬首,在時長風溫柔深邃的清亮眼中映出自己略顯疲憊的笑靨,「沒什麼,有些酸而已,我沒那麼嬌弱的。」
時長風仍一臉深沉,不見緩和。適才屋內的兩個僕人在時長風進來後便退到了門外。
錦娘左右望了兩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有你疼我,就不痛了!」眼眸流轉間,一抹嬌羞染上雙頰,紅彤彤透著一股嬌媚。
時長風眼里神色變了一下,正想說些什麼,門口卻傳來下人的回話,「公子,老爺在書房正等你過去呢!」
錦娘一笑,「你去吧!我一會兒便回房休息!」
時長風深深看她一眼,輕聲囑咐道︰「別太累了,我一會兒回來。」
時長風離開後,錦娘同兩個下人照著禮單接著清點禮品。輕輕捶了捶酸痛的腿,大致掃了眼禮單,吁口氣,幸好,快清點完了。
驀地,覺得禮單上一處人名不對,蹙下眉,命下人找到那件用紅布包裹的物品。
下人打開來,突然一聲驚叫,看到盒中的物品後,驚駭跌坐于地。
「怎麼了?」錦娘由禮單中抬起頭。
「那,那……」下人渾身顫抖,眼露驚恐手指著前面的禮盒,卻嚇得說不出話來。
錦娘將禮單交給身旁的那人,拄著拐杖走到禮盒面前,看到那物,也是一陣心驚。
盒子中央竟赫然擺放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錦娘雖然心中驚悸,但畢竟不是一般尋常女子,並未像僕人那般失態,冷靜下來後,當機立斷地說道︰「立即去向老爺及公子稟告此事,還有千萬不得聲張出去,尤其是不能讓前院的客人知曉,明白嗎?」
「是!」下人一臉慘白,由地上爬起,轉身踉蹌地飛跑了出去。另一個膽子稍大一些的陪錦娘留在房中,戰戰兢兢地往前湊了湊,說道︰「小姐,那里面……好像還有一張信箋。」
錦娘點了點頭,眉心微蹙,「我看到了。」
稍刻,只見一行人匆匆趕來。時老爺是今日壽星,一身裁剪合身的華服襯托著身體越發強健,只是此刻的神色卻深沉得嚇人。
身旁的時長風同樣一臉凝重,進屋後卻直奔至錦娘身前,「還好吧?」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錦娘微微搖了搖頭。
時老爺看到那物後,臉露怒色,伸手正要拿起那張信箋,卻被錦娘出聲攔住了。
「小心,或許信箋上有毒。」
「不錯,爹爹,讓我來看。」時長雷也被僕人由前廳喚來,走到門口正听到這句話。
時長雷用布遮著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箋,再由懷中取出一瓶藥水滴到信箋一角,瞬間白色的信箋變成綠色。時長雷凝眉,沉聲道︰「果然有毒!」
時老爺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看向錦娘,卻見錦娘微微蹙眉,一臉沉思的表情,身子無意識地依在時長風身上,竟有股說不出的和諧親昵。
時老爺復雜的眸光閃了閃,並未說什麼。
時長雷看完信箋上的內容後,隔著布巾小心遞給時老爺。時老爺也用兒子的方法,掃視完信箋的內容,冷哼一聲,憤然將信箋摔到地上,「混賬東西,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老夫嗎?」
時長風神色平靜,俯身隔著衣袖拾起,看了又看,許久,沉聲道︰「加上這個,是今日第三次了。」
那邊的時長雷卻笑了,「爹爹,誰的壽辰也比不上你的壽辰這般多姿多彩,驚心動魄!」他可是剛剛攔阻兩批殺手。保護爹爹的安全並不難,難得是要保護得悄無聲息,絕不能讓賓客察覺。
此刻,一直沉思不語的錦娘抬起頭來,靜靜地對時長風說道︰「把信箋拿來讓我看看!」
時長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箋遞給了她。看到錦娘略顯疲倦的神色,暗自嘆了口氣,本來是不想讓她知道的,卻事與願違,被她踫個正著。
錦娘小心翼翼地接過,拿到鼻間謹慎地聞了一下,淡肩微微蹙起,又沉思半刻,方道︰「長雷,你可知這是何毒?」
時長雷道︰「大嫂,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五毒鱗!」
大嫂!時老爺皺下眉,掃了二兒子一眼。他還未承認呢!時長雷雖然早就對錦娘大嫂、大嫂地叫,但在爹爹面前卻是第一次。
錦娘點了點頭,想走近那裝有人皮的盒子,卻因站得欠了,血流不暢,起步時膝蓋一彎,險些跌倒,一側的時長風適時扶住她的身子,「你別動,我來吧!」
也不管時老爺此時青筋突跳的額頭,衣袖一掃,順勢扶著錦娘在一個大的禮箱上坐下,並把錦娘要看的東西移了過來。
錦娘全部思緒都在那件物件上,也未注意到此刻她與長風過于親密了。倒是時長雷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最後,偷偷招呼下人,搬來一把椅子讓時老爺坐下。
時老爺一臉欣慰,感激涕零,還是二兒子孝順啊!將來爹爹將家財全部傳給你!
錦娘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長雷,你能否對我說說,他們前兩次是以什麼形式出現的?用了什麼殺招?」
時長雷依言,將前兩次的情景敘述一遍。
時老爺一臉深沉地坐在旁邊听著,眼中神情中卻帶有一絲的不以為然,實在不解這女子能看出什麼端倪,更不明白一向心高氣傲的二兒子何以對她如此信任。
卻不知自從錦娘輕易地破解了時長雷所布迷幻陣後,時長雷對大哥看中的這個女子便再無輕視之心,適才見其神色,便猜出錦娘一定是看出了什麼,是以對錦娘所問問題知無不言,毫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