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的態度倒真是出乎語蝶意料。」
三夫人冷哼︰「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速離此地。否則等冷杉來了,定讓你生不如死,背叛他的人從不會有好下場!」
語蝶一笑,道︰「多謝三夫人提醒,語蝶對莊主的陰狠也早有耳聞。只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語蝶明知凶險,也要為之了。三夫人,我們靜候莊主的大駕吧!」算算時辰,他也該到了。
丙然,不久後,語蝶听到了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人。面色雖淡定如常,心中卻一顫,她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知道接下來的一場仗,才是勝負的關鍵。秦冷杉絕不好對付,她必須萬分小心,一步都不能走錯。
秦冷杉當先進來,身後跟隨兩人。一個是上容,另一個一身白衣似雪,看那身形,語蝶雖沒見過他,卻已猜出他便是暗中監視她的人。
秦冷杉穿得還是新做的大紅衣裳,見到語蝶,微微冷笑,道︰「你果然選在今天!」
紀語蝶仍然端坐椅中,卻也不驚,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看來莊主早就注意語蝶了。」
秦冷杉冷哼︰「兩個時辰前出城的馬車,我已派人去追了,想來現在已經抓到了。」
「哦!」語蝶從容淡笑,「只怕沒那麼容易吧!」
「哼!你那點小把戲還難不倒我,無非是派人易容,企圖以假亂真。你卻不知四個城門我都派了人,無論從哪里出去,我的人都知道。」
聞言,語蝶心里一驚,但表面上仍淡定自若,暗想︰她送九少爺出城,沿途極其謹慎,並未察覺有人跟蹤。否則,以她之敏銳不會不知。而且,若真知九少爺從哪個方向出城,那她再次返回之時,迎接她的就是他的陷阱了,而非讓她坐在柳園以逸待勞地等著他。看來他只是在試探她,而他的人必是如她所料那般朝城西追去了。
想到這里,她心中安定,從容道︰「既然堡主如此確定,那我們就打個賭,一起等等如何啊?只是三夫人的毒可等不得了,時間一久,到時只怕服了解藥,武功也會全廢,嚴重一點怕是連站起來都難了!」她表面雖然自信從容,後背其實早已被冷汗濕透。她方才所想畢竟也只是她的揣測而已,秦冷杉是否受她威脅還是個未知數。
秦冷杉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如刀,靜靜地直視著她。紀語蝶無懼無畏,昂然迎視,一時之間,偌大的客廳竟寂然無聲。隨著時間的推移,紀語蝶也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她表面看似輕松,內心實則叫苦不迭。
秦冷杉目光凌厲,氣勢逼人,一般人在他的注視下,早嚇得發抖了。而紀語蝶竟敢與他對視,憑的就是一股自信。然而,她並不能確定九少爺是否月兌離了秦冷杉的掌控,這樣一來,她氣勢上明顯就輸了一半。若她的目光稍有退縮,秦冷杉有了懷疑,那她就真的輸定了。
許久,秦冷杉皺了皺眉,終于說話了,而紀語蝶心中也長舒了一口氣。
「一切到此為止,你回來,我既往不咎。」
語蝶一怔之後,便笑了起來,「真是有趣,秦莊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寬宏大量了。既往不咎?哼,當我紀語蝶是小孩子嗎?」
上容突然道︰「紀語蝶,莊主對你……」
秦冷杉一揮手,打斷上容的話,「不再考慮?」
「語蝶心意已定!」
秦冷杉臉色一沉,突然狂笑,「好!好一個心意已定!」但聲音卻凌厲如寒冰,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成全你!說吧,以什麼條件交換解藥?」
紀語蝶知道,在他狂笑說出那個「好」字時,自己就真的沒有反悔的余地了。秦冷杉眼中倏然迸射出的強烈恨意,足以將她的身心撕毀。若不小心落在他手里,那當真會生不如死。
想到昨日他們還相擁相吻,好不親昵,沒過十二個時辰卻已經翻臉拔劍相向,世事當真無常啊!心中倏然一痛,郁悶難抑,她並非全然無情啊!
「沒想到莊主竟是孝子,既如此,語蝶自不會過分為難莊主。只要莊主保證今後絕不做出傷害大少爺的事,語蝶自會獻出解藥。」她必須為大少爺謀個後路,否則以秦冷杉的陰狠心性報復起來,大少爺必敗無疑。
聞言,秦冷杉的眸光更冷,笑意更狂,「大少爺!又是為了你的大少爺,你已非完璧,他還會要你嗎?」
語蝶眼中的痛楚一閃而逝,像風過無痕,難以察覺,但她仍淡淡地笑道︰「語蝶自知身份,從未奢望過什麼。今生只求能隨侍在大少爺身側,即便是婢女,能看到他,能讓他快樂,語蝶便已心滿意足。」
「真是字字傷人啊!」秦冷杉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無比,好似閑話家常般。
語蝶卻因看到他一瞬間復雜的表情轉換而心中劇痛難抑,竟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該死的!怎麼會,怎麼會?她竟為他莫明其妙地心痛!為了這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她的心怎麼又亂了,思及此,她急忙收斂心神,壓下如波濤般洶涌的情緒。
廳中的其他三人也同樣震驚不已,他們清楚,狂妄霸道的秦冷杉只有氣極、怒極、恨極時,才會如此說話。
「你真相信我的保證?」秦冷杉又道。
「二少爺畢竟是一莊之主,做出的保證,語蝶怎敢不信。只是世事難料,口說無憑,還是請莊主寫下來穩妥些。」從秦冷杉邁進廳中開始,她就再沒開口喚他冷杉。他心中的蝶兒已死,她心中的冷杉自然也不存在了。
秦冷杉看了三夫人一眼,點了下頭,「好!」
語蝶緊張的心放下了一半,指著右邊的牆壁說道︰「寫在那面牆上即可,筆墨早已備好,桌上的便是。」
秦冷杉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讓他寫在牆上,不知是何用意。
語蝶見他露出遲疑之色,怕他猜出她的真正意圖,連忙又道︰「難道莊主想反悔不成?」
秦冷杉走過去,拿起筆,突然一笑,嘲諷地道︰「你不為自己謀個後路嗎?也讓我作個保證,絕不傷你性命?」
語蝶淡然一笑,道︰「語蝶今日所做之事,從不敢奢望你會放過我。他日若要報仇,盡避來找語蝶便是了。」
秦冷杉寫完後,語蝶由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塞。瞬間,有一股強烈的異香竄出,語蝶將之拿到三夫人的鼻孔下,說道︰「深吸幾口。」
三夫人依言吸氣,然後,閉目運功調息。一刻鐘後,她終于睜開了眼楮,朝秦冷杉點了點頭。
紀語蝶道︰「毒已經解了,不過三夫人在十二個時辰萬萬不可與人交手。否則,不但會內功全失,重則還會經脈進裂而死。」她手中再無要挾他的東西了。
「紀語蝶,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走出虎嘯山莊嗎?」秦冷杉忽然冷笑道。
「為什麼不能?」語蝶笑道,在秦冷杉如此陰冷的目光注視下,還能笑得出來,連她自己都禁不住要佩服自己的膽量了。上容與那位白衣人各據門邊與窗口,顯然是防她伺機逃走。
「莊主……」上容叫了一聲,突然委靡倒地。幾乎同一時間,白衣人站立不穩,也是癱到于地,兩人急忙運功抗毒。而秦冷杉只來得及扶住桌角,最後跌坐在旁邊的木椅上。三夫人雖解了毒,卻也不敢妄自對語蝶動手。
「你何時下的毒?」上容疑惑地詢問道,他們明明都是一直很小心的啊。
「給三夫人解毒的時候,我知道你們必會對我防備。我若下毒,你們若屏住呼吸我也成功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