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嚇呆了,他不知道侍衛長臨死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後來男孩听說母親是為了救他,情急之下才殺了侍衛長。至于不會武功的母親怎麼殺死武功高強的侍衛長,還有侍衛長為何要傷害他,他都不清楚,但皇上相信了母親的說辭。從那以後,母親也不喜歡他了,只是愈加疼愛他的哥哥,因為皇上喜歡哥哥,所以這名男孩就拼命地討哥哥的歡心。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明白要在這個宮中活下去,就必須冷硬無情,可他還是常常遭到暗算,幸好每次他的大哥都能挺身而出,為他解危。漸漸的,他知道了宮中的派系斗爭,也開始用他的才智來幫助母親和哥哥,做母親吩咐他做的任何事,包括暗殺。可就在某一天,他無意中听到了母親和哥哥的對話,原來母親一直把他當成一顆棋子,一個工具。她要派他去執行一個暗殺任務,不論成功與否,他都不可能安然返回,這樣哥哥才有可能當上太子。幸好哥哥極力反對,才打消了母親的想法。從那以後,他明白了無論他做出多大的努力、多大的犧牲,在母親眼中也只是顆棋子,沒有絲毫的親情。他詢問了跟母親一起陪嫁過來的宮女,知道了事實真相,也終于明白了侍衛長臨死時說的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這名宮女自十三歲時就跟著母親,感情深如姐妹,但母親知道宮女泄密後,害怕皇上會知曉此事,便要狠心地殺死那名宮女滅口,于是那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在哥哥的幫助下帶著那名宮女逃出了皇宮……」落秋平靜地敘述著,但筱珂仍能感受到他當時承受的巨大痛苦。
「落秋,別說了,我都明白了,對不起,讓你回憶痛苦的往事。」
落秋淡淡一笑,「沒關系,都已經過去很久了。」只是每次想起母親當年的絕情,他的心口仍然會痛。
此時,馬車已停下。
「主人,山莊到了。」車外有人說道。
「筱珂,今晚我們先在這休息,明早再趕路。」
「好。」
「秋,二十死士都在我們身邊,李媽誰保護呢?」筱珂不放心地問。
「我的屬下除了二十死士外還有很多武功高強的人,放心吧,李媽沒事,過幾天就會與我們會合。」
落秋與筱珂正在房中談話,門外傳來二十死士的聲音︰「主人,皇上來了。」
筱珂微訝,「大哥追來了。」
落秋挑眉,「他比我預期早到了一個時辰,走,我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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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怎麼可以對母後無禮?他畢竟是你的生母。」皇上已經動怒,臉上表情嚴肅得嚇人。
「從我十五歲帶李媽離開皇宮的那日起,她便不再是我的母親。」
筱珂站在中間不便插言,也許他們兄弟之間需要好好地談談,便說道︰「你們先坐,我去沏壺茶。」走出去並將門關上。
「弟弟,當年母後那樣對你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該清楚宮中的權利斗爭,稍一心軟就會滿盤皆輸,永無翻身之日。」
「我知道,所以她抓走筱珂,我網開一面放過她。」
「你……」皇上氣急,「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你我都清楚,母後與筱珂兩人的氣質驚人得相像,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這一點。」
「皇上,你搞錯了,她們兩人完全不同,一個深沉陰險,一個善良敏感,你能說他們相像嗎?」
「皇弟,母親之所以抓走筱珂,只是想讓你回宮,並無傷害之意,她只是想補償你啊!」皇上繼續勸說。
落秋冷笑,「已經晚了,況且功名利祿對于我來說如同糞土。」
「那我呢?這個大哥你也不認了嗎?」
「當年,我之所以會回去幫你,只是償還你在宮中多次救我之情,如今我已經還清了,你現在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我只是一介布衣,你我兩人之間再無瓜葛。」聲音絕然。
皇上神情痛苦地注視落秋半響,嘆道︰「好吧,你保重。」說罷毅然轉身推開門離去,走了兩步停下,「烈影被御林軍射傷中箭,但並未尋獲尸體,我想她應該還活著。」
「謝謝!」落秋道。
皇上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轉身,隨即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筱珂望著皇上遠去的方向久久不語,接著轉身注視著神情有些落寞的落秋。
「你們兩兄弟一定要弄成這樣嗎?」
落秋嘆了口氣,「在宮廷里涉及到權利的時候是沒有親情可言的,我和他見面時從不曾行君臣之禮,是因為我們彼此只當對方是兄弟,他也知道我淡泊名利,不會與他爭江山。若我真的做了他的臣子,當權利、利益發生沖突時,他會毫無留情地對我痛下殺手,而我也會,我們之間就再無兄弟感情可言了。若我只做一個平民百姓,雖然以後不會相見,但至少我們內心深處都會保留一份美好的回憶及深厚的親情,這一點他也很清楚。」
听完落秋感慨的一番話,筱珂情不自禁地雙手環住落秋的頸項說道︰「從此以後,我和孩子就是你的親人,我們永遠不會為了權利、利益干戈相向。」
落秋心中感動不已,擁有如此真切的情感,今生何求。
明月瓖在夜空,一雙多情人的剪影,映襯在窗欞上,旁人勿要打擾。
第九章
烈影從皇宮逃出後身負重傷,因為要趕上主人,傷口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導致傷口感染昏倒在路邊。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破廟里,身上的傷口已經涂上藥膏,在她旁邊生有一堆火,上面正熬著藥。
「你醒了。」抱著一捆干柴進來的石塵毅高興地說。
「是你?」烈影微驚,忙要站起來。
「別亂動,傷口會裂開的。」石塵毅急忙扶住他。
罷才的扯動確實是裂開了傷口,烈影的額頭已冒出冷汗,卻仍倔強地推開石塵毅的手,語調有些輕顫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探听到二十死士都被落秋調派到京城,心想一定與師妹有關,所以就來了,不想卻在路邊救了你。」
「是你為我包扎傷口?」
「是啊,我……」石塵毅話還未說完,烈影的長劍便已刺來,「你該死!」卻因傷重不支而昏倒在石塵毅的懷中。
「搞什麼?莫名其妙!我救你一命,你卻要殺我。」石塵毅不滿地嘀咕,實在不明白這些邪教人的行事,手卻很輕地把烈影安置在軟草上。傷口的血已經潤透了衣服,石塵毅不得不重新為她包扎,解開她的上衣扣,石塵毅強迫自己不要看、不要想,動作迅速地包扎好傷口,為她穿上衣服。待一切弄妥後,他已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用袖子擦一下額頭的汗,還好,這次比上次容易多了。他在路上救起烈影後,發現她身中箭傷已昏迷不醒,便就近找到一處破廟為她療傷,不料解開她的衣服才發現她竟然是名女子,石塵毅頓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誰讓她的傷口就在胸前。最後牙一咬,救人要緊,管不了那麼多了,等她醒來,再向她說明原委,都是江湖兒女,形勢所逼,不再計較那麼多,可石塵毅萬萬沒想到她的反應竟然那麼大,要殺他!真不愧是江湖人畏懼的二十死士,邪得連救命恩人都要殺。
草藥熬好後,石塵毅把烈影搖醒,在她未睜開眼前,跳到遠處。
「你別生氣,就算要殺我,也得等到傷好以後,先把藥喝了吧。」
再次蘇醒後的烈影已無先前的激動,看了一眼石塵毅,又看了看旁邊的藥碗,遲疑了一會兒,便拿起碗一口喝下。石塵毅見她喝下草藥,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氣,以為沒事了,可烈影依然面帶殺機、冷冷地注視著他。石塵毅沉思半響,猛一咬牙,像似決定了一件大事般,面色凝重地對烈影道︰「我冒犯了你,是我不對,我會負責,娶你為妻。」反正師父也說他老大不小的,該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