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又廣沒再出聲,知道這事需要慢慢溝通,急不得的。
以他專業的眼光,如果兩人真能合作,一定會造成轟動,況且田櫻目前可是個大紅人,而他們兩人之前又曾有過小小的過節,新聞媒體炒了好一陣子,這鐵定是一大賣點!
自從上次的書展後,田櫻在亞洲其它國家也越來越受歡迎,大大小小的邀約不斷。然而除了一些藝文界舉辦的茶敘她偶爾會參加之外,其它媒體的采訪,都被她一一回絕了。
今天這個茶會是國內一家龍頭出版社所舉辦的,許多電視上時常會出現的暢銷作家也都出席了這一場聚會。
田櫻原本跟江寶恩約好了一起來,然而江寶恩臨時有事取消,她也只好落單了。
她的個性不擅長主動去跟人家聊天,因此從頭到尾就一個人專心的吃著東西,選擇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就是不想太引人注意。
偏偏一個不認識的記者坐到她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著冷笑話,夸張的大笑,引來其它人側目。
「……結果啊,面條就跟肉粽說,不要以為你變成糯米腸我就認不出來,哈哈……妳說好笑不好笑?」
真是夠了!田櫻不耐的想叫他閉嘴,可是這不是她的地盤,還輪不到她來撒野。就在她想站起來離開之際,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是白景明耶!」身旁的油頭男驚喜的說。
她抬頭看到一身西裝的白景明走進會場,彷佛是個巨大的磁鐵,幾乎將會場一半以上的人都吸引到他身旁。
可是田櫻不吃他那一套,偏偏不甩他。
她站起來想乘機溜走,就在快閃出門口時,目光好死不死的對上白景明。
今天是怎麼回事?所有倒霉的事都被她給踫上了?田櫻心里嘀咕,停下腳步,不想被誤認為是怕了他,所以夾著尾巴落跑。
白景明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因為茶會是幫助他不少的「文學報」所舉辦的,他才懶得參加這種無聊的八卦大會。尤其是又看到那個幾乎讓他身敗名裂的克星田櫻,心情更是悶到極點。
「白大師,外面天氣很熱吧!要不要來杯雞尾酒消暑?」朱莉殷勤的招呼。
白景明也不擺好臉色,就當她是空氣一般,直接從她面前走過。
「天啊!好酷喔!」朱莉望著他的背影,一點也不介意他的不理不睬。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座位恰巧被安排在田櫻的正對面,好似在暗示大家他倆不久前曾有過節。
可是這一次兩人都按捺住內心的不滿,畢竟這里是公共場合,誰也不希望因為彼此的緣故又上報成了笑柄。
田櫻暗自慶幸,以為茶會可以相安無事的結束時,怎知油頭男突然迸出一句話,讓她的希望破滅。
「白大師,我隔壁這位是現在最受歡迎的漫畫家田櫻小姐,您應該認識吧?」油頭男哪壺不開提哪壺,此話一出,原本吵雜的會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屏氣凝神,同時注意白景明的反應。
田櫻痛苦地閉上眼楮。天啊!這場災難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
白景明停頓了幾秒,毒舌正要發作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怒氣被壓抑下來,原本冷峻的臉龐轉而浮現微笑。
「當然認識,家妹還是田小姐忠實的書迷。」他一臉和顏悅色,跟之前的凶神惡煞簡直判若兩人。
田櫻嚇得立刻張大眼楮瞪著他看。有沒有搞錯,這個人真的是白景明嗎?
「難道上次的沖突,白大師已經不介意了?」油頭男不識相的追問。
「上次的事我有錯在先,田小姐只不過是做她認為該做的事罷了。」
他四兩撥千斤的說,寬宏大量的談話立刻引來所有人一致的掌聲,也符合大家對他大師身分的期待。
正當所有人喝采之際,只有田櫻滿月復狐疑,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花樣。
「田小姐,妳對上次發生的事情又怎麼說呢?」油頭男轉身問她。
田櫻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你別為難田小姐,想必她一定很為當初莽撞的行為而懊惱。」白景明有技巧的轉個彎修理了她一頓。
大部分的人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可是田櫻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說來還真是慚愧,要不是白大師瞧不起我們這種通俗文化,非得打扮成一副強暴犯的模樣,我也不會有這麼『莽撞』的行為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她竟然挑釁白景明大師,還將他跟強暴犯扯在一起,簡直是大膽到了極點。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跟田小姐敬個酒賠不是。」白景明非但沒發火,還真舉起酒杯,一干為敬。
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讓田櫻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接招,在旁人的提醒下,才訕訕然的舉杯回敬。
大家看著兩人化解之前的不快,紛紛拍手慶祝,唯有當事者心里各懷鬼胎,打著不同的算盤。
聚會一結束,大家陸陸續續打道回府,田櫻逮住機會在停車場攔截到他。
「喂!你剛剛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兩手交叉在胸前不滿的瞪著他。
白景明依然保持微笑。「我不懂妳的意思。」
田櫻氣得翻白眼。「你還裝傻?別以為你剛剛講的那些肉麻兮兮的話可以騙得了我!」
「哈,妳想太多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道理難道妳不知道嗎?」白景明爽朗的大笑,低頭看著她,田櫻的臉突然熱了起來。
「這話從你嘴巴說出來,分明就有問題!我還清清楚楚記得之前你是怎麼羞辱我的!怎麼才短短的時間,狗嘴里就能吐得出象牙?簡直是天方夜譚!」她咬牙諷刺。
白景明心里另有計劃,打定主意不跟她生氣。
「人是會改變的。」他瀟灑的回答。
「沒錯,人是會改變,可是那個人不會是你,而且也不會這麼快!」從過去跟他交手的經驗,她知道像他這種狂妄的人絕不會說變就變,鐵定在耍什麼她不知道的陰謀。
「妳怎麼來的?」他突然離題問道,讓她一下子愣住。
「搭出租車來的。」她措手不及,傻傻的回答。
「那好,我送妳。」白景明拉開車門請她進去。
田櫻佇立在原地,還處于驚訝的狀態,腳動也沒動一下。
「怎麼?妳怕我不成?」他勾著嘴角,抬眉挑釁。
明知這是激將法,田櫻就是禁不起人家激。
「可笑!誰怕你來著?」
說完,一腳跨進他價值千萬的復古雙B轎車內,以證明她的膽識,壓根兒沒發現身後的白景明嘴角正得意的上揚。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車子啟動後,田櫻窮追猛問。
白景明好笑的斜睨她一眼。「妳從不放棄是嗎?」
「看事情。例如這件事擺明了非比尋常,鐵定你肚子里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田櫻抿著嘴,抬高下巴,一副不容欺負的樣子。
他肚子里的確是有個鬼主意,不過他可不打算在她面前乖乖承認。
「人生苦短,何必每件事都要斤斤計較呢?就讓我們握手言合吧!」他狀似誠懇的說。
「握手言合?為什麼我之前去拜訪你時你不這麼說,反而還狂妄的批評起我的作品?!』田櫻不客氣的直言。
「當時事情才剛發生,雙方難免都還有些怒氣,可是這段時間靜下心想想,事情根本沒那麼嚴重,又何必大動干戈,何不效法古人的精神,一笑泯千仇?」他豪邁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