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基洛夫斯基的寢宮比科闊約公館更壯麗。門上以黃金瓖飾,窗框是以白銀雕刻而成圖案。金斯伯偌和範.迪維克的畫作以金色像框或珍稀寶石像框框起來。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和琺瑯大吊燈綻放出燦爛奪目的光線。盧克被這些富麗堂皇的裝飾所震懾。即使是英國女王的寢宮也比不上這里的華麗。為確保安全,房子里隨處可見身著制服的爵士、巡警和軍官。
令盧克驚訝的是,他的接見要求很快獲得批準。畢德心甘情願留在廳里等候,而盧克則給帶到樓下的一個房間里。房子里彌漫著雪茄煙,牆上掛著古代的腰刀、長劍和斯拉夫式的板斧等收藏品。房間中央是個俄式轉盤,上面擺著酒瓶。一群人,包括軍官和貴族,有的站著有的座著,有的抽煙,有的在談話。他們都停下動作,看著新來的訪客。
其中一個走過來,以俄語說了什麼,看到盧克一臉听不懂的表情,改之以英語,「有什麼事?」
這應該就是安基洛夫斯基了。他比想象中要年輕,頂多20出頭。炯炯有神的金黃色雙眸,英挺的男子美,也有艾麗西婭.艾許伯恩描述到的一種特殊的特質。盧克從沒像現在這麼沖動地要殺人。他渾身熱血沸騰,但還是控制住了情緒。
「我要見我的妻子。」他仔細開口。
安基洛夫斯基瞪了他好一會兒,「斯柯赫斯特?我還以為你是個老頭呢。」他因有趣而露出一抹笑,「歡迎來到俄國,堂妹夫。」
盧克沉默,咬緊牙關。
尼可拉斯把他的輕微動作誤以為是畏懼或害怕,他微笑著說,「你在浪費時間。囚犯是不能接見來訪者的。听我的建議吧—回英國去重新找個妻子。」
盧克急速地把他一把推到牆上,銀鉤的尖端刺進他的胸,鮮血流出。
他堅定而又警告地開口,「讓我見她……否則我就用這個挖出你的心。」
尼可拉斯看了他好一會,最終露出好玩的笑,「你的膽量不小,在我的家里,當著一屋子人和武器的面威脅我?非常好,你可以去看安娜斯塔西婭。反正沒什麼害處,你走後她還是待在這里的。現在,如果你能——」他看了看抵在襯衣外面的鉤子。盧克縮回手臂。
尼可拉斯拿起紙巾摁在出血的地方,嘴上還是掛著微笑,吩咐手下,「你帶他去囚禁室。別靠他太近—他可是會咬人的。」
房間里響起一陣議論的低語,俄國人認為兩個意志相當的人的較量受人尊重,今天能看到這樣一個英國人著實讓他們感到有趣。
塔西婭休憩的套房由前廳和臥室連成,家具華麗。她斜靠在一張俄式木制沙發上,沙發以蕾絲套邊。雖然不允許有人拜訪,但還是可以收到媽媽寄來的便簽。尼可拉斯也允許從她家里拿一些衣服給她。現在塔西婭身上穿的就是家里拿來的,紫羅蘭色襯衣和大擺裙,以白色蕾絲綴邊。她讀了幾本法語書,但是一點也看不進,在停下又繼續數次後她發現始終在讀同一頁。
她听到開鎖聲,門打開又關上。是僕人來送下午茶,塔西婭的目光還是放在書上,邊吩咐,「把它放到窗邊的桌上。」
她的吩咐沒有得到回應,她疑問地皺眉抬起眼光……看到一雙笑意盈盈的藍色眼楮,她的丈夫聲音低沉,「我告訴過你我不想和你分開睡的。」
塔西婭難以置信地叫喊出聲,緊緊地撲進他的懷里。
盧克微笑著擁緊她,一手摟住她的腰,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處。「上帝,我真的好想你。」他喃喃地說,她更緊地抱住他。
「盧克,盧克……哦,你來了!真的是你嗎?我一定是在做夢!「塔西婭雙手繞到他頸後,拉下他的頭,激烈地吻他。她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身軀。
他不得不控制自己,松開她的唇,「我們得談談。」他低聲說。
「是的……是的……」塔西婭再次拉下他的頭,他們深深地吻在一起,全神貫注。他把她摁到牆上,嘴唇輾轉反側覆蓋她。舌頭交纏,戲耍,熱烈,他的手指撫到她的胸部,握住柔軟的胸型。
「你還好嗎?」長吻過後,他氣息不穩地開口問。
她點點頭,不確定地微笑,「愛瑪怎麼樣?我一直很擔心——」
「她要我盡快把你帶回家。」
「哦,如果……」她痛苦地設想著這個可能,但突然她急切地抓住他的袖口,「盧克,我什麼都想起來了!我知道是誰殺了米哈伊,我什麼也沒做,但是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我看到了凶手,那不是我!」
他的雙眼眯緊,「是誰?」
「薩姆威.斯理科夫斯基。他是米哈伊的情人。」
「斯理科夫斯基,」盧克念叨這個名字,楞住了,「那個總督?我剛才跟他照過面!」
「你們怎麼——」
「不管他,先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
塔西婭仔細講述了她回憶起來的謀殺過程,盧克專心地听著。他的手放在牆和她的脊背之間,擁著她。「可是尼可拉斯不相信我,」她說,「他認定是我做的,也不想听什麼證據。斯理科夫斯基是個關鍵人物—是沙皇身邊的紅人。我敢肯定那些僕人都知道那晚他在米哈伊的住處,但是他們都不敢說。很可能有人威脅過他們了。」
盧克安靜地思考著。即使他人已在這里,塔西婭還是不敢相信他真的跟著到了聖彼得堡,她心里涌上喜悅和愛意,再度依偎進他懷里,他的手臂收緊。
「你吃過了嗎?」他問,吻吻她的秀發。
「恩,我的胃口很好,他們做的都是我愛吃的菜︰甘藍菜湯、魚子醬、美味的女乃油蘑菇,還有一大碗的卡沙。」
「我不會問你什麼是卡沙。」他低聲說,輕柔地撫上她的臉,害怕他一用力她就會小時,「可是你沒休息好。」
塔西婭搖搖頭,「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她苦澀地說,「盧克,你做不了什麼。」
「我有一堆事要做呢,」他糾正她,「現在我要離開一會,乖乖地睡一會,等我回來。」
「不要,」她說,抱住他,「不要離開……否則我會以為這只是幻覺。抱住我。」
盧克緊緊地抱住她,「吾愛,」他說,暖暖的氣息呼在她的耳朵上,「甜心,珍貴的小妻子。我要去為你而戰斗啊。」
她顫抖地微笑,「我以為你是不得不這麼做。」
「我們結婚那天,我就計算著能夠和你一起度過多少個夜晚,至少1萬個。而現在已經少了一個禮拜,余下的時間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別……」她點住他的嘴。」你在違逆命運。」
「我來告訴你什麼是命運,「盧克看入她的眼楮,「就是在我懷里度過9千9百9十3個夜晚。我說到做到,斯柯赫斯特夫人,沒人能阻攔。」
尼可拉斯站在地毯上,一腿踏在台階上,望向盧克,「你可以放心了,她被照顧的很好,食物、書籍、家具——「
「再好也是個監獄,」盧克冷冰冰回敬。
「塔西婭有告訴你她的回憶嗎?」尼可拉斯微笑地看著盧克面無表情的臉,補充,「斯理科夫斯基。」
盧克停下腳步,轉向他,」她跟我說,你不相信她。」
「米啥和斯理科夫斯基根本沒有關系。」
「你有去向斯理科夫斯基求證嗎?」盧克問。
「問了也白搭,而且只會讓我下不了台。我倒是覺得塔西婭故意耍著我們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