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她低語道,一恢復力氣以後忽然又淚流滿面。她死命抓住他的袖子,一臉淒苦地注視他,眼楮水汪汪的。"他們以為……媽不是我……親生母親——"
"我知道。"他安撫地低語。"深呼吸——"
"听我說——那不是真的!他不是我父親!我是白若薇……你相信的,對不對?"
她的話聲轉為啜泣,藍道不安地遲疑了一陣,便將她緊抱到胸前。他感覺出奇的無助。他從前看過女人哭泣,多半是裝模作樣,不像她是真的悲從中來。從未有人需要他的安慰,他覺得不太習慣。
若薇將濕濕的臉貼向他肩頭,手指有如貓爪一般陷入他的外套前襟里。藍道擁著她嬌小的身形,竟對她的部分痛苦感同身受。想對別人提供安慰和保障的念頭,對他而言是完全新鮮的,它就像燭光般閃亮,他不再細究,開始溫言勸慰。
"沒事的。"他低語,溫柔地來回摩挲她的背。"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藍道,我該怎麼辦?"
"現在先放松,我們過一會兒再談。"他說道。她靠在他身上,接受他的撫模,好像那是理所當然的。
等她慢慢不哭了以後,她開始感到兩人之間建立起一種脆弱的信任。一條看不見的細絲連結了兩顆心,好像風一吹就會斷了似的。
回客棧的路上他沒有說一句話,就讓她靜靜靠在他膝上。兩人都非常自覺,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共同為一份他們所不了解的神秘吸引力困擾著。
我發誓我不會踫她。
我希望他吻我。
我希望自己不渴望她。
然後,就在他們害怕遲疑之時,馬車停了下來。若薇避開他的眼神,慢慢離開他溫暖的身體,她四肢僵硬。
"我的衣服……"她說,他將自己的外套遞給他
若薇疲累地走過前門,攀上窄梯。她在套房前停下,藍道打開門。
"換上浴袍,"他說,將她推進房里。"我會叫人準備洗澡水和晚餐。"
"我不餓——"
"把門鎖上。"
"好吧,"她說,聲音幾不可聞。"都听你的。"
"你用不著這麼柔順。"藍道說,對她反常的馴服感到有趣。
若該望著地板。她覺得非常孤獨,這是她的問題,和藍道完全無關。她不能把她的負擔都推到他身上。
藍道的視線憐愛地望向她低垂的頭。"關上門,帶刺的薔薇。"他說完便離開。
帶刺的薔薇。他的聲音、他的溫柔,像一般落入她耳中。
她困惑地月兌下他的外套,身上有他的氣息。她深深吸入他男性的香味。他的溫柔,他聲音中的佔有欲都只是她想象出來的嗎?
藍道回來後哄她喝下一杯櫻桃白蘭地,這使她體內燃燒著虛假的勇氣,她的元氣回復了。若薇發覺自己饑餓地瞪著眼前簡單的食物︰厚面包、甜乳酪、多汁的水果,以及一瓶酒。
她一面吃,一面感覺藍道贊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一等她滿足了胃口,若薇就迎向他的視線。
"好些了嗎?"他問道。
"好多了。"
若薇不自在地望向倒好洗澡水,然後匆匆離開的女僕。水很燙,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入浴。若該知道他們將要討論發生的事,不覺心跳加速。
"我不認為我準備好了,"她說,一聲緊張的笑聲梗在喉間。"我不認為我有準備好的一刻。"
"沒什麼,"藍道安撫地說道。"我們沒有證據——"
"那枚襟針呢?"
"縮寫的B和花紋都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可能只是巧合。"
"而我……我母親的名字呢?如果她真的曾是唐璐琪的家庭教師怎麼辦?"
"這並不一定意味著你就是璐琪的私生女。也許貝于曼太夸張了,他一向是情緒化的人,最近他的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他有可能弄錯。"
若薇嘆了一口氣,但並不真正地信服。"此外,"藍道繼續說道。"你的……身分也用不著保密。唐璐琪大可不必把自己的私生女交給女家庭教師撫養。我想要是真有這麼回事,她也可以去找貝于曼,或者另嫁他人。"
"你怎麼這麼清楚?"若薇忍不住問道,藍道對她微笑。
"不是由于個人經驗,但這並非是個無法解決的困境。"
她點點頭,沉思地嚼著面包,最後皺著眉搖頭。"我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唯一能證明事實真相的就是白柯玫蜜。"
"不。"若薇激烈地打斷藍道。"過去二十年來她一直是我母親。如果這件事有一點真實性的話,那麼她不告訴我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果我不能信任一個照顧我一輩子的女人,那麼我就什麼也不能信任了。"
他困惑地瞪著她。
"但是你難道不想知道嗎?如果貝于曼真是你父親——"
"對我不會有好處,而且想想這對玫蜜會有什麼影響。你不明白嗎?貝于曼不能,我猜,也不願做任何人的父親。"她的表情陰沉下來。"今天下午他們並不真的歡迎我。至于璐琪…如果她是我的生母,我也不在乎……不在乎她為何不要我。玫蜜要我,這才是重要的。"
藍道慢慢點頭,他知道現在自己無法教若薇改變主意。她累了,不願坦誠地面對自己。他的確知道她在乎自己的過去,並急著想多了解唐璐琪。但若薇害怕過去隱藏的秘密,而只有時間能賦予她勇氣。
"那麼我們暫時不談這件事。"
"你不同意我的結論。"若薇道,她的視線搜索著他的面孔,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輕輕地聳聳肩。
"我無權告訴你該怎麼做。"這是她自己的權利,藍道忖道,她可以任意處置她的過去。上帝知道他也不急著面對自己的過去!
他的話突然使若薇覺得有趣。
"我是否能問你為何改變了主意?"
藍道決定不要回答,懶洋洋地微笑起來。外面天色已陰暗下來,但房中燭光閃亮,火焰的光輝照亮了他的亂發和雙眸,使他深送的五官更加英挺。
若薇甜美地望著他,藍道感到月復中發緊。他想再度摟住她、品嘗她、撫模她,而且知道自己已用盡一切方法誘她重回他的懷抱。還有什麼良策?他饑渴地望著她,感到一陣無法抑止的需求。
"若薇……如果我要你過來你會怎麼做?"他靜靜地問道。
若薇困惑地眨眨眼,想知道她是否听錯了。"我……我不知道。"她說。"我想這要看你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柔和下來誘哄著她,一陣長長的沉默後,他再度說道︰"過來。"
她無法拒絕。若薇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拉著,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向他,在他椅前停下。他想吻我,她迷蒙地想道,而她胸中翻騰著愉悅和痛苦。
他們凝視著對方。
"你為何要這麼美麗?"藍道低語。他的雙眸陰沉下來。她仍站在他身邊,無法移動。
"別讓我有借口——"她開始警告,但藍道沙啞地打斷她。
"我不會弄傷你,若薇。我絕不會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到現在你一定知道我說話算話。"
她慢慢點頭,忍住因他甜蜜的輕柔語調而起的震顫。
"我相信你。"
"那麼過來。"
空氣中充滿了期待。經過一番內心交戰後,她遲疑地走過去坐在他大腿上,感覺到身下堅實的肌肉。他的雙手覆在她腰上,輕柔而堅定,允諾著安全和親近。若薇顫抖地伸出雙手,放在他肩上,感覺他雙肩的強壯和力量,及頸間悸動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