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月屏!」石必賢不知道她這麼討厭他,心下自是不好受,但卻將她抓得更緊。
「我說過我不要再見到你,你為什麼不走開?你為什麼要理我?我們不是從來不認識的嗎?你走!你走開!」她尖叫起來。
石必賢困惑不解,他不知道她受到了什麼刺激而變成這樣?不過她瘋狂的舉動,加上猙獰的面目,怪恐怖的。
「你冷靜一點!」
「冷靜?為什麼要冷靜?我喜歡這樣子,我不要冷靜!」
四周的人群越來越多,圍觀的群眾像在看馬戲團的演出,沒有人肯上前處理這失控的狀況。石必賢看情形不對,趕緊拉住了她要離開,洪月屏不從,她急欲掙扎,卻發現掙月兌不開他的禁錮。
「放開我!」她又尖叫起來。
「我會的,不過不是現在。」石必賢心一橫,干脆抱起她來,令她大驚失色。
「你干什麼?放我下來!」
洪月屏拳打腳踢,發狂尖叫,但終究比不過石必賢的蠻力,仍被他強行帶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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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她怎麼了?」
石必正看石必賢帶洪月屏回來後,她始終不發一言,坐在沙發上維持著相同的姿勢有五分鐘之久,那種毫無生氣,萎靡枯槁的模樣,看了教人打從心里難過起來。
「我不曉得,我在街上踫到她的時候,她幾乎處于瘋狂狀態。」可她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奇怪,我今天下午從她家回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石必正疑惑極了。「要不要我打電話叫月苓過來?」
「不要!」她尖叫,終于有點反應了。
兩兄弟被她嚇了一跳!
石必賢走上前,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問道︰「能夠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洪月屏慢慢抬起頭,她的眸子像是浸在水色當中,顯得迷蒙而幽緲。
「洪月屏?」他疼惜的撫上她的臉。
他無法放下她啊!
那一夜,他和石必正在暗巷發現一朵被糟蹋、蹂躪的百合,歹徒卻逃之夭夭,不知跑到哪里?他憤慨不已,恨不能替她報仇。
之後他就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將百合帶回家,未料卻是這般……望著他誠摯的臉龐,細膩而溫潤在她臉上摩挲,遏抑不住悲戚,酸楚自胸口冒了上來,沖到眼眶中化為熱淚,她終于開口︰「我……」
「怎麼了?」石必賢挨近她的身邊。
「我懷孕了。」
「嗄?」
話出口,淚水就滾滾而下,灼燙了她的臉頰,洪月屏並沒有試著將它拂去,反而讓它更奔騰。
石必賢听到這消息,和石必正互望了一眼,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買了試孕紙回來,結果呈陽性,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我好想死……」
「不行,你不能自殺!」石必賢激動的叫了起來。
「可是……我受不了。」
「听我說,你說你懷孕了,可是市面上的試孕紙有那麼準嗎?誰也不敢百份之百確定它有效。這樣吧,我陪你去醫院檢查,看是不是真的懷孕,我們再作打算好不好?」
石必賢連珠炮的說,就是怕她又想自殺。
「我們?」洪月屏淚眼迷蒙的看著他。
「對,我會陪你去檢驗,你不要想太多,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好不好?不要自殺,千萬不要自殺,好不好?」
沒注意到自己的語病,石必賢捧著她的臉,希望能給她力量,她……感受到了嗎?
訝異于他的熱切,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石必賢滿意的松了口氣,說道︰「那我們現在就走,也省得你惴惴不安。」
她全憑他作主,她方寸已亂,無法冷靜理智的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于是她再度點了點頭,把自己交給了他。
「那我去叫車。」石必正站了起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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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晚上,但醫院里的人群絡繹不絕、川流不息。這一陣子A型感冒大流行,再加上腸病毒肆虐,不管是老的、少的都來求診。
洪月屏掛了號之後,石必賢和石必正兩人陪她乘電梯到二樓的婦產科,而另一邊的電梯門也打開——簡碧雯陪著嫂子帶著小孩子來醫院看病,當她看到有人穿著學校的系服外套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咦?是學長嘛!」
簡碧雯開心地要上前和熟人打招呼,卻發現石必正的身邊有個女孩,而且就站在婦產科前,這可讓她疑惑了。而讓她更驚訝的,是那女人竟然是洪月苓的姐姐!
她不會認錯,洪月苓常帶著她到「羅浮」趕報告,洪月屏也親自招待了她好幾次,她不會認錯的。
「碧雯,在看什麼?小兒科往這邊啦!」嫂子拉著簡碧雯要走。
「嫂嫂,等一下嘛!」
「小君君要看病,還有什麼比君君更重要?」說著一手抱著懷中的小女孩,一手拉著她離開現場。
而不知被熟人撞見的主角正聚在婦產科前面,洪月屏見人多,心生恐懼,她畏縮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進去呀?」她囁嚅的問道。
「不用緊張,有我們在旁邊陪你,你不用害怕。」石必賢安慰她道。
洪月屏咬著下唇,她怕……萬一……萬一是她不能承受的事實怎麼辦?原本她已經絕望了,是石必賢的一番話讓她重拾信心,但若醫院檢查出來的結果是……她豈不是又退回了絕望的谷底。
「既然我們都來了,就勇敢去面對,這樣才能消除你的疑慮呀!」石必賢積極的道,他已經把她的問題當作自己的來解決了。
「是呀是呀!」石必正也在一旁附和。「掛號費都繳了,你的人也在這了,就不要再遲疑了。」
洪月屏知道多說無益,看來這會兒是走不了了。她點點頭,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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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好,碧雯,謝謝你,我知道了。好……謝謝你,再見。」洪月苓掛下電話,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須臾,她再度拿起話筒,撥了一連串她所熟悉的號碼,卻得不到響應,听筒只傳來無人接听時長長的嘟嘟聲響,她等待,再等待,直至響了二十幾聲才放棄。
阿正真的不在,他真的跟姐姐在一起?而且……還出現在婦產科!一想到這點,她的胸口就一陣抽痛,身子也氣得顫抖起來,前所未有的忿怒涌了上來,如同狂濤駭浪般席卷她的全身,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是她的情人,一個是她的家人,背著她一起出去已經太說不過去了,而且還被好友發現他們在婦產科,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關系?
痛心、忿怒、失望,還有……背叛的感覺清清楚楚涌了上來,一顆敏感縴細的心靈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沖擊,感到針戳火烤的疼痛,她緊緊地揪住胸口,忍住呼吸,以為這樣會好過一點。
腦筋突然閃過——前一陣子洪月屏像發了瘋似的,要她別跟石必正來往,那時她就覺得奇怪了;而且他們兩人的「初次」見面,有種默契是她插不進去的。原本只是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如今一想起來,再以常理及她手頭所獲知的來推測聯想,他們兩個,應該早就在一起了!
天哪!怎麼會是這種狀況?她所親愛的人,跟她的手足竟然聯手來隱瞞,是要羞辱她嗎?
她不甘心,她不要一片真情竟被戲弄,她不!她一定要問到阿正,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于是整個晚上,洪月苓不停的撥電話到石必正家,但都沒人接,十點、十一點、十二點,情況依舊。
隨著夜越深沉,她的心也如同暗夜一樣,越來越深,越來越沉……